一种如同房屋倒塌的哗啦声和地板的震动声,让目瞪口呆地站在死者跟前的雅克大吃一惊。难道是门窗裂成碎片飞扬起来?或许是人们来逮捕他?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只发觉仍然是无声的寂静。啊!是的,还是一列火车!可那个男人,他即将在下边敲门!这个他想杀死的男人!他却将他给忘个精光。要说他决不遗憾,也不真实,其实他认识自己的愚蠢。

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所爱的,也曾炽热地爱过他的女人,就躺在地板上,喉头被捅开,可她的丈夫,他的幸福的妨碍者,却还活着,正在黑暗中一步一步地向这儿走来。那个人,好几个月来,只因他被教育所形成的小心和缓缓传授下来的人道思想,而保留了下来,他不能等他。他不顾自己的利益,被强暴的遗传,被杀人的需要,如今已被带到了原始的丛林,投入了野兽与野兽之间的争斗。莫非人们相互残杀是理智的吗?人们仅是在血和神经的推动下才去杀人,这是远古争斗的残留,是生存的必要和想成为强者的一种快活。他余下的只有满足以后的厌倦和恐慌,他想竭力弄懂是怎么回事儿,可是,从已平静下来的心灵深处也只找到惊讶和无可挽回的苦涩悲哀。不幸者带着她那恐惧的询问,目光一直在凝视着他,让他感到很难受。他想转过眼去,立马,又觉得另一个苍白的面孔站在床脚前。那么这是死者的分身吗?接下去他认出是芙洛尔。火车事故发生以后,他在发烧的时候,她在他的脑子里浮现过。无疑,她已报了仇,她胜利了。忽然一种恐怖抓住他,使他浑身上下感到冰冷,他问自己,这样磨蹭着留在这个房间里究竟要做什么?他杀了人,得到了满足,被这恐怖的犯罪的烈酒所搞醉了。他的脚被还留在地上的小刀拌了一下,他逃跑,沿着楼梯滚了下来,打开台阶的大门,似乎小门不够宽似的,他奔到外边,疯狂地奔跑着,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他未回过头来看一看这倾斜地建造在铁道旁边的暧昧的房子,它的门依然打开着,凄凉地留在他的背后,被遗弃在死一样的寂静当中。

卡比什,这一夜像其余的夜晚一般,越过地面上的荆赖篱笆,来到塞微莉娜窗前闲荡。他明白卢博要来,因而看到百叶窗露出亮光,并不感到惊奇。可是这个从台阶上跳下来的人,像野兽般地疯狂地向旷野奔去,却将他惊呆了。要追赶这个逃跑者已然太晚了,采石工惊慌失措地留在打开的门前,前厅露出一个大大的黑洞,心中感到不安和纳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应该进去吗?死一般的寂静,绝对地没有什么动静,只是上面的油灯继续的点燃着,他的心紧张起来,一种忧患不断地在增长起来。

最终,卡比什打定主意摸索着上楼。来到了房间的门旁,看这里的门也打开在那儿,他又停了下来。在静静的亮光中,他好像远远地看见床前有一堆裙子。肯定地是塞微莉娜脱下来的衣服。他觉得慌乱,血管里的血在狂烈地流动着,他轻轻地呼唤着。接着,他发现了血,他明白了,奔了过去,被撕碎的心,发出了可怕的叫喊。我的老天啊!她被人杀了,赤身露体地被抛在这儿,真羞死人了。他认为,她还在发出嘶哑的喘气声他看到她临死时这样赤身露体,是这么失望地感到一种痛苦的羞耻,他带着友谊的冲动,将她抓了起来,抱在怀里,将她放在床上,再度拉上被头,遮住她的身体。可是,在这一抱的过程中,在他们之间的惟一温柔中,他的双手和胸前都沾满了鲜血,身上也淌着她的血。就在这时,他看到卢博和米萨尔都在这里。他们二人是在察觉所有的门全都开着的时候,同时决定上楼来的。丈夫已经迟到了,由于他曾停下来跟守望员谈了一会儿,为着接着谈话,后者一直送他到这里。两个人都惊呆了,凝视着卡比什,看他的两手,跟屠夫的手一般染红了鲜血。

“这同杀害院长的办法是相同的。”米萨尔看过了伤口之后,最后说道。卢博摇头,并不答话。他的目光不能离开塞微莉娜,离开这丑陋而恐怖的面具,前额黑发竖立着,过分瞪的蓝眼睛,好像正在询问:“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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