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年轻人越来越衷情,她情愿当这个年轻人以及年轻人情妇的奴仆,希望在他们两人中间,她也可以从他身上得到一丁点儿属于她的东西。她拿走最后一张椅子的时候,将门砰地一声关上了。之后,她发现出纳员的妻子忘记了一张凳子,就又打开门,把凳子往走廊上横摔过去。搬家就这么结束。

于是,渐渐地,单调而无变化的生活方式又开始了。在这段时间内,勒布勒太太住在后边,由于她的风湿病,被钉在她的沙发里不得动弹,厌烦得要死,天空被遮住了,只看到月台挑棚的铅皮,眼睛里含着大颗大颗的泪水。可塞微莉娜则坐在一扇窗子的前面,作她永远无法完工的床罩。在她的下边,她能够看到发车院子里的场景,不断来往的车辆和熙来攘往的蜂拥人群。早到的春天已让人行道两旁的大树爆出了新芽,染上了绿色,越过这里,是远方安古维尔连绵不断的小山岗,郁郁葱葱的斜坡上,点缀着乡间的白色屋子。但是她感到惊奇,尽管这间她所垂涎的房间采光好,阳光充足,前面还有空旷的空间,并且终于实现了梦想,住了进去,但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愉快。甚至她的女佣人,西蒙大妈也生气地叽哩咕噜说失去了原先的习惯,她显得厌烦,有时还惋惜离开那个洞窟,犹如她所说的,在以前,房间里的脏乱不太容易被发现。

卢博则干脆百事不管,他好像不知道他们已挪了窝,还常常弄错,只是在把新钥匙插入以前的销孔里时,才察觉自己搞错了。另外,他不在家的次数愈来愈多了,家庭的瓦解在继续着。

可是,有一阵子,他的政治思想复苏了,变得活跃起来;其实,他并不十分确切,也无特殊的热情,仅是对那件跟县长争吵,差点儿丢了职务的事耿耿于怀罢了。自从经过普选之后,帝国受到了动摇,经历了可怕的危机,他成功了,他重复着那一句话:那些人并不老是主人。他当着吉春小姐的面,发表这一些革命的言论,吉春小姐告诉了达巴迪先生,达巴迪先生对他提出友好的警告,因而他便又安静了下来。接着走廊也安静了。人们和睦相处。既然勒布勒太太已然衰弱了下去,在忧伤中消磨时光,为什么要用政府的事物来增添新的烦恼呢?他作出了一个简单的手势,表明他并不关心什么政治,就如同他什么也不管一样!他一天天地发胖,却没有觉得遗憾,他迈着沉重的脚步,什么都不在乎。

打他们能够随时相见以来,雅克和塞微莉娜的拘束增多了。尽管没有什么妨碍他们的幸福,如果高兴的话,他还能够通过另一个楼梯上来看她,不必害怕被人窥视,住房是属于他们俩的,他有勇气,就可以睡在这里。可是,他们两个都同意,并希望做的事,他并未完成,也无法实现,这一思想从那以后,就在他们中间造成了一种不舒服,成了一堵难以翻越的墙。

他带着懦弱的羞耻,每回都发现她愈发脸色阴沉,被无益的等待弄得生病了。他们的嘴唇甚至也不再互相寻找,因为他们对这种半占有已然感到厌倦,他们所盼望的是整个的幸福,出发到哪儿去结婚,去过另一种生活。

一个晚上,雅克发觉塞微莉娜泪流满面;他察觉时,也没有停止,反而扑在他的脖子上哭得更凶。从前,她也曾经这样哭过,可是,只要将她牢牢地抱住,就会平息下来。然而,这一次,他打心里察觉到,随着他搂得更紧,她失望的情绪显得越是明显,她被打挎了。他感到心烦意躁,终于用两手抱住她的头,特别近的注视着那充满泪水的双眼深处,他起誓,他已非常明白,她之所以这么失望,是因为她感到自己是女人,她的被动,她的温柔,令她不敢去亲自下手干掉他。

“请谅解,我,请你再等等……我向你发誓,一有机会,我就马上干掉他。”

立刻,她将自己的嘴贴着他的嘴,如同要将这誓言盖上印证。因而,他们又深情地亲吻了一遍,在他们肉体的互相沟通中,全身心全部都融化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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