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拿来表,一定要把它送给雅克,也不顾雅克表现出一种讨厌的情绪。
“那么,你清楚,亲爱的,没有人会到你那儿去找这只表。
要是我保存它,他还会从我这里把它拿走。而这么的话,你会看到,我是情愿让他撕碎我的一片肉的……不,他已拿得太多了。我不要这些钱,它会让我害怕,我将永远不花它一个苏。
可是,莫非他有权利使用这笔钱,他?啊!我恨他!”
她哭着,苦苦地恳求着,以致这个年轻人最终将这只表放在他背心口袋里。
一小时之后,半裸的塞微莉娜还坐在雅克的膝盖上。她靠着他的臂膀,仰躺着,一只手臂搂住他的头颈,没精打采地摸抚着他。正在此时,身旁带有钥匙的卢博开门走了进去,她忽然一跃站了起来。这是现行的犯罪行为,不承认是无济于事的。丈夫忽然地停住不动,也没法向其他的地方走去;情人依然坐着,惊呆了。可这时的塞微莉娜却并不窘迫,她不作任何解释,而是走向前去,狂暴地重复着:“贼!贼!贼!”
卢博迟疑了一会儿,随后,以当今对什么也不在乎的神态,耸了耸肩,走进了卧室,拿起一本他忘记拿走的工作记事册。可是,她跟上去,辱骂他。
“你已搜查过了,你难道敢说你没有搜查过!……并且,你把所有的钞票都拿走了,贼!贼!贼!”他没说一句话,穿过餐厅,仅仅是到了门口,才转过头来,以忧郁的眼神扫视了她一眼。
“让我平静些,嗯!”
他走了,甚至没有愤怒地将门砰的一声关上。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对坐在那儿的这个情人,没有任何的印象。
一段久久的沉默之后,塞微莉娜转向雅克。
“你相信吧!”
雅克没说一句话,最后站了起来,并说了他的看法:“这个男人已经完了。”
两个人都同意这个结论。在杀死妻子的第一个情人以后,却居然容忍了第二个情人,他们在惊讶之后,便对这个温和的丈夫产生了一种厌恶之情。一个男人到了这种地步,已陷入了泥坑,他也许会在所有的阴沟里打滚。
这一天之后,塞微莉娜和雅克便彻底自由了。他们不必费多心思去提防卢博。可是,丈夫尽管不再令他们担心,女邻居勒布勒太太的窥视却成了他们最大的不安,由于她时常侦查他们。毫无疑问,她已怀疑到了一些事情。虽然雅克每次登门都轻手轻脚,但还是无济于事。他发觉对面的房门令人难以觉察地微微地打开一点,有一只眼睛通过一条缝在监视着他。这让他感到难以承受,不敢再上楼,由于要是他再敢冒险,人们定会知道他在里边,一只耳朵就会贴着锁孔偷听,这样子,他们就不能拥抱,甚至不可以自由地说话。因此,面对着这遇到的新障碍,塞微莉娜发火了,她再次发起了以前的战役,说勒布勒夫妇霸占了他们的住房。众所周知,任何时候,副站长都占有这套房间。可是,她这样做并不是由于这间房子能够看到壮观的景色,窗户开向火车出发的大院和远方的安古维尔山峦高地,她要得到它的惟一的理由,是她不便说出的一个愿望,那就是这套住房有第二个入口处,由于它有一扇门开向便梯,雅克可以从那儿上来或离开,勒布勒太太甚至都没法猜疑他是否来过。总之,他们将是自由的。
斗争是可怕的。这个问题以前曾经把整个走廊搞得沸沸扬扬,现在又再度被唤醒,并且越演越烈。受到威胁的勒布勒太太无望地进行着自卫,她坚信,要是人们将她关闭在后面这间像牢房一样阴暗的住房里,月台的挑棚遮住了她的视线,她一定会闷死。她惯于住在明亮的屋子里,窗子开向广阔的地平线,愉快地看到熙熙攘攘的旅客,人家如何要她去生活在这个洞窟的深处?她的两脚不允许任何的散步,如果她永远只看到铅皮的屋脊,这就等于立刻杀死她!不幸的是,这些都仅是感情上的理由,她确实不得不承认,她住的是以前的副站长,卢博前任的房子,他一个单身汉,由于殷勤才让给她的;甚至她的丈夫那儿还应该留有一封信,信中说明要是新任副站长提出要求,他们就着手归还住房。因为还没有找到这封信,她便否认有这种的事。随着这些理由的愈来愈站不住脚,她便变得粗暴和冲动。一会儿她竭力将另一位副站长穆兰太太拉过去,同自己站在一块,将她也牵涉到这场争斗中去,说她也曾经看到,许多男人在楼梯上跟卢博太太拥抱。穆兰先生十分恼火,因为他的太太是一位温柔而内向的女人,人们从来都未碰到过她,她哭着起誓说,她什么都未看见,什么都没有说。八日之内,这些流言蜚语,从走廊的这端传到那端,掀起了一阵风暴。但是勒布勒太太的最大错误也是导致她必然失败的缘由是,经常固执地窥视办事员吉春小姐,因而激起了小姐的愤怒。勒布勒太太有一种怪癖,脑子里有一个固定的念头,以为吉春小姐每天夜晚都去跟站长见面,抓住她的把柄的念头,变成了一种病态的心理,并且越来越尖税。两年以来,她都在密切地注视着她,但是没有丝毫的意外发现,哪怕是一点气息。可她则确信无疑,他们睡在一起,这一想法让她疯狂。所以吉春小姐也十分生气,因为她不能在没有被监视的情况下自由地进进出出。因此她便推波逐浪,要勒布勒太太从面向院子的房间里搬走。这样子,就有一个房间把她们隔开,最少她的对面不是勒布勒太太的房间,她也就不必非经过她门口不可。已然十分明显的是,对这场斗争一直不感兴趣的站长达巴迪先生,如今也反对勒布勒太太,而且日趋激烈,这是一个重要的迹象。一些争吵还让形势发生了复杂的变化,菲洛梅涅如今已把新鲜的鸡蛋带给了塞微莉娜,每次她遇见勒布勒太太的时候,都显出异常傲慢的模样。既然勒布勒太太故意把门开着让大家可恶,那么在非经过时,两个女人之间也就不免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塞微莉娜同菲洛梅涅的亲密,已到了推心置腹的地步,在雅克不敢亲自上楼来的时候,菲洛梅涅就代他来到他情妇的身旁,传达他的话。她来之时,还带着她的鸡蛋,告诉她改变幽会的时间和地点,说明为何在幽会前夜他必须仔细考虑,告诉她,他还是留在她家里谈话的时间。由于,有时有了阻碍不能到塞微莉娜那儿去时,雅克就有意地留在车库主任索瓦热的小房子里。他害怕单独一人度过整个晚上,如同是消遣一般,他同他的司炉佩葛来到这里。
甚至当司炉不在,跑到水手们的下等酒馆里去鬼混时,他也会走进菲洛梅涅的家,同她交换一句要说的话,坐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可她,也逐渐地混入了这种爱情,受到了感动,因为。直到那时,她只认识一些粗鲁的情人,这个这么忧郁小伙子的小手,彬彬有礼的举止和温和的神形,对她来说,就好像是一些没有咬过的糖果。如今,她跟佩葛已经是夫妻了,而她觉得他老是喝得酩酊大醉,粗鲁多于温柔;在她把司机的一句亲热的话带给副站长的妻子时,她自己本人,也从这话里尝到了吃禁果的甜美味道。有一天,她对雅克吐露了知心话,她带着笑脸抱怨司炉是一个阴险的人,在喝醉酒的时光里,很可能会干出坏事。他注意到,她更多地装饰打扮自己这个大瘦马般的热烈的身体了,无论怎么说,她还是富于肉感的,那双燃烧着激情火焰的美丽眼睛也让人喜爱。她酒也喝得少了,房间收拾得也比以前干净了些。有天夜晚,她的哥哥索瓦热听到她的房间里有男人说话的声音,走了进来,举起手要惩戒她,可是当他认出是在跟这个年轻人说话时,便只是给他们一瓶苹果酒。雅克在这儿受到欢迎,他的发抖的毛病也得到了治愈,好像很高兴留下来。因而,菲洛梅涅对塞微莉娜表现出愈来愈强烈的友好,而对勒布勒太太愈来愈反感,四处张扬说她是个老婊子。
有一日夜里,她在自己家小花园后面撞到这两个情人,在阴影下一直陪他们来到车库,这是他们平时隐藏的地点。
“啊!您太好说话了。既然房子是属于您的,如果是我的话,就拖着她的头发,将她拉出来……那样,您就把她赶跑吧!”
可是,雅克不想闹得满城风雨。
“不,不,达巴迪先生在处理这件事,最好还是等到事情合乎规定地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