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重新清醒时,发觉自己在卡迪内街自己狭窄的房子里,和衣横躺在他的床上。这是本能把他带到这儿,如同一头疲倦的狗将自己拖到它的窝。并且,他既想不起他曾上过楼,也想不起他什么时候睡下。他从沉睡中醒来,如同是昏迷以后,突然重新控制自己一般,感到心惊肉跳。也许他已经睡了三个小时,或许是三天了吧。忽然,他记起来了:他与塞微莉娜度过的夜晚,她对谋杀的供认,他的出走,像食肉动物那般去寻找猎物酿成流血等。他曾经不再是他,而这时,他又重新寻到了自己,惊讶自己曾在外边干了并非他意愿的事情。接着,他想起年轻的女人在等他,便一跃站了起来。他看了看表,已是四点了,如同是经过一次大出血之后,脑子里空空如也,他十分平静地重新回到阿姆斯特丹街的死胡同去。
一直到中午,塞微莉娜睡得很死。之后,她醒了,惊讶地发现雅克还未回来,因此重新生起了火炉,最终穿好了衣服,她感到肚子饿得要死,因此在将近两点钟的时候,决定下楼,到附近的一家餐馆里去用了早餐。雅克出现之时,她买了些东西刚上楼。
“啊!我亲爱的,我多担忧啊!”
她搂住他的脖子,贴近他,凝视着他的双眼:“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精疲力竭,浑身的肌肉冰凉,却不慌不忙,平静地对她说别担心。
“没什么,一件讨厌的苦差使。什么时候他们捉住你,就不再放过你。”
因此她放轻了声音,谦躬温柔地说:“你了解我在胡想些什么……啊!一个让我痛苦的丑恶想法!……是的,我想,或许是,我对你承认了这一切之后,你再也不爱我了……这就是说,你这一走就不再回来,永远,永远不回来了!”
她泪流满面,大声地痛哭起来,发狂地将他牢牢地抱住,说:“啊!亲爱的,要是你明白,我多么地需要人家的亲热,这该有多好!……爱我吧,好好地爱我吧!由于,你知道,只有你的爱才能让我忘记一切痛苦和不幸……如今,我将我的所有痛苦都告诉你了,不是吗?别离开我,啊!我求你了!”
雅克被感动了,一种无法抗击的松弛,让他渐渐地软了下来,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我爱你,不要怕。”
在刚刚又一次受到了这丑恶疾病厄运打击的情况下,他也泪如潮涌,看上去这一宿疾将永远没法治愈。
“爱我吧,你也好好地爱我,啊!你要全心全意地爱我,由于,我也一样需要你的爱!”
她震惊了一下,想了解个明白。
“你有伤心的事,必须对我说。”
“没有,没有,没什么悲伤的事,而是一些并不存在的事情,一些十分不幸的让我觉得不开心的事,我甚至都说不上来。”
他们两人紧紧地搂在一块儿,将他们的痛苦所带来的可恶、忧伤混合起来。这是无限的痛苦,既不可能忘却,也无法得到饶恕。他们痛哭着,他们身体上觉得有一些盲目的力量,在为生与死进行着拼搏。
“好吧,”雅克从这搂抱中摆脱出来,“思考一下出发的时间到了……今夜,你将是在勒哈弗尔。”
塞微莉娜满脸灰沉,无神的目光注视着雅克,一段沉默以后,低低地说:“还是勒哈弗尔,要是我是自由的,如果我的丈夫不在那里!……啊!我们可以会很快地忘记这一切!”
他作了个粗鲁的手势,自言自语地说:“但是,我们不能杀死他。”
她定神地凝视着他,让他打了一个寒战,对自己居然说出从未想过的这件事而感到惊奇。既然他想杀人,那么为何不杀死这个碍手碍脚的男人呢?当他最终离开,向着停车库跑去时,她又将他搂在怀里,在他的脸上印遍了亲吻。
“啊!我亲爱的,好好地爱我吧。我将愈发强烈地爱你,更加强烈……好吧,我们将会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