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终还是照样的可爱,由于不能使萨加尔满意,神色有一点儿无可奈何。

“你瞧,”他粗暴地说了,“你所要的也许是这个……你要一千,你要两千一次么?仅仅一次……

他每提高一次价钱,她总用头表示一下不同意,态度非常可爱。

“你要……你要一万,两万么?”

她温和地止住了他的说话,把她的小手放在他的手上。

“不是一万,不是五万,不是十万!你可以把价钱这样提上去,提很久,我也是一个不,不。你看得出来,我并没有戴一件珠宝。是的,有人把珠宝送我,把许多东西送我,把钱送我,把一切都送我,但是我不要;当事情已经得到了欢乐,难道还不够么?你要知道,我的丈夫是全心爱我的,而我也很爱他,我。我的丈夫是一个很诚实的男子,那么,当然我不愿意气死他,给他招来不愉快……你的钱,你想我把它拿来作什么用,既然我不能把它拿来给我的丈夫?我们并不是倒霉人,我们总有一天会带着一笔相当的财产退休;如果,这些先生愿意维持友谊继续到我们号上来买东西,我当然欢迎……我并不说我没有兴趣……如果我是单独一个人,那倒可以试试。不过,还有一点,你不要以为我的丈夫在我同你睡了觉以后,还会拿你的十万法郎……不,不,就是一百万也不!”

她执意不干。被这种出乎意料的拒绝所激怒了的萨加尔,在她的旁边热恋了一个月之久。她那张带笑的面貌,充满了怜悯之情的温柔的大眼睛使他异常激动。怎么,金钱并不是万能的么?你瞧,这里就有这样一个女人,别的男子一钱不化就可以占有她,而他,他用了异乎寻常的高价也得不到手!她说“不”,这就是出于她的志愿。萨加尔,在金融业上取得了胜利,却为此事感到十分痛苦,因为他对自己的威力有了怀疑,对黄金的魔力也有一种隐蔽的醒悟;而黄金的魔力,他过去很相信那是绝对的,至高无上的。

然而,一天晚上,他那虛荣的享受可到了最髙度了。这是他生命中的最高峰。外交部有一个舞会,是为博览会而举行的—个庆祝会;他选择了这一天晚上,以便宣告他同热梦夫人这一夜的幸福。因为,从这个美人儿所作过的交易来说,她是允许占有她的那个幸运儿有权用她来作一次广告,使事情能够广为传播到占有者所愿意传到的地方。这样,将近半夜,在黑色礼服挤轧着裸露的臂膀的大厅中,在吊灯明晃晃的灯光下,手臂上挽着热梦夫人的萨加尔进来了,后面跟随着的就是夫人的丈夫。当他们出现的时候,人群躲开了;人们对于这个陈列出来的价值二十万法郎的特种货品,对于这个由强烈的肉欲和疯狂的浪费所造成的丑行,不得不闪开一条道路。在这若干女上衣发出来的令人欲醉的气味中,在乐队的悠扬乐声中,人们在微笑,在悄悄地说话,态度极为愉怏,毫无忿怒。可是,在大厅的深处,有另一般好奇的人流争先恐后地围着一个巨人;那人穿的是光亮而高贵的白色铠甲。他就是俾斯麦伯爵。他的高大的身材高过了众人的头,他满面笑容,眼睛巨大,鼻子刚毅,牙床强健,长满了野蛮时代一个征服者的胡子。在萨多瓦事件以后,他把德国也送给普鲁士了。好久以来人们都在否认的同盟条约并未得法国同意也签了字了。因卢森堡事件在五月间几乎爆发了的战争,今后是完全不可避免了。当胜利者的萨加尔,手臂挽着热梦夫人,后面跟着她的丈夫,穿过厅内的时候,俾斯麦伯爵一时停止了笑容,以一种善于逗乐的巨人态度,好奇地朝着他们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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