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尔·德·科克的作品中,对五十年前布洛涅和万塞纳的描绘真是有趣。人们在其中看到骑驴郊游,在草地上进餐;郊游者真地在林中迷了路,为了要找到他们,人们谈论要进行千方百计的搜寻。的确,今天情况发生了变化。风雅的巴黎的华丽车辆取代了昔日的驴子。人们还能在草地上进餐,但旁边有看守人在斜视着。至于说到迷路,那除非诚心诚意地想这么做,因为人们清理了矮树丛,砍伐了矮林,开辟了一条条大道,把林间空地变为草坪。保尔·德·科克当作一处偏僻和荒野的景色谈论的著名的奥特依水潭,现在就象杜伊勒利宫的高雅的邻居。
但是这位小说家偏爱的地方,他总是把他的主人公带去的郊区是罗曼维尔。这处地方就在巴黎的门口,人们可以沿着贝尔维尔大街步行到那里。不过在过去到罗曼维尔是比今天到芒特或到枫丹白露更大的事。在这方面又发生了多大的变化!保尔·德·科克深情地谈论真正的丁香林。树林被夷平了,为了让巴黎通过,一直在延伸的巴黎;人们只能见到一片光秃秃的广阔平原,平原上沿着道路出现了一些丑陋的建筑。这就是城郊,变化着的和贫困的城郊。
在这方面,应当注意到对于乡间游乐地点的喜爱每隔五十年都在逐渐改变。人们为罗曼维尔创作了多少支歌曲,今天它如此荒凉、如此寂静。在第二帝国初期,罗班松,在城郊供跳舞的一片小咖啡馆,取代了罗曼维尔。现在,罗班松又黯然失色,时髦的地方将转移到别处。我也将举阿斯涅尔和布吉瓦勒为例子,保尔·德·科克的作品中没有谈到,而当今却是如此拥挤。
在保尔·德·科克之后,来了整整一批画家,正是他们发现了巴黎郊区。这一发现是和我们的自然主义的风景画派历史联系在一起的。当弗朗塞·科罗·多比尼抛弃古典的程式要画实物时,他们背着包,拿着手杖,勇敢地出发了,去寻找新的天地。而他们用不着走得很远,他们立刻意外地见到了美妙的地方。
弗朗塞和他的几位朋友发现了默东。那时还没有人料到塞纳河岸的妩媚。后来,多比尼勘察了整条河流,从默东直到芒特;沿途有多少新的发现:夏都、布吉瓦勒、麦松·拉费特!巴黎人那时甚至连这些村庄的名称都不知道。十五年后,如此混杂的人群拥向那里,画家们只得逃避了。这样多比尼被从塞纳河撵跑,溯瓦兹河而上,定居在蓬图瓦兹和伊斯勒·阿当之间的奥韦尔。科罗则满足于维尔·达弗莱,在那里有池塘和大树。
这样,巴黎的郊区进一步展现在每一个绘画展览会上。这里不仅有艺术的演变,而且包含着抗议,抗议人们到很远的地方去寻找美好的天地,而人们在眼前就有这样令人陶醉的天地。公众是多么惊讶啊!怎么!就在巴黎的城门口,人们发现了如此可爱的景色!直到那时还没有人见到它们,越来越多的人拥向这个新世界,每迈一步都感到又惊又喜。大郊区被征服了。
◇5
巴黎的呼喊是自由的持续的呼喊。这座城市在它过于狭小的腰带中发出劈啪声;它喘着气,不停地看着天际,要求阳光和清风。它的梦想似乎是把平原变成乐园,每天晚上在它的工作结束后可以在那儿散步。这是向四面八方的推进,每年都在扩展,最终将把郊区变为我们的栽种着稀疏树木的林荫道的简单的延伸。
◎树林
◇1
我回想起二十年前保尔和我在维里埃尔树林中的长途跋涉。那时保尔是画家。我是一家书店的雇员,一贫如洗,默默无闻。在那个时期,我作一些诗,这些蹩脚的诗在抽屉深处永远酣睡。一过星期一,我就想星期天,在露天长大的20岁的小伙子怀有这样的激情,他的封闭的雇员的生活使他失望。过去,在埃克斯郊区,我们在道路上漫步,在这个地区跑上许多里,在露天过夜。在巴黎我们不可能再这样长途行走,因为必须想到很快到来的无情的上班时间。因此我们乘坐星期天的第一班火车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