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个月来,侯爵夫人忧愁、失望和颓丧。她患有可怕的偏头痛,心情十分恶劣。她烦躁不安,打她的女仆们;如果她不是爱惜自己漂亮的外表,她会打自己的。唉!十五个月来,侯爵夫人没有出席一次舞会,没有任何机会显露她的肩膀。

过去,我曾经对你谈论过这些著名女人的肩膀,第二帝国的最牢固的支柱。她把上身一直裸露到腰部,一直裸露到胸前,把最严厉的人变为王朝的奇才。正是这些女人的肩膀,在大臣们那里,在大使馆内,使人们赞成墨西哥战争和波拿巴其它的愚蠢行为。如果这些女人的肩膀没有向鲁埃先生确保胜利的话,他是决不会同意进行第二次全民表决的。

这些女人的生涯应该结束了!她们应当仿效帝国的某些元帅,退休!她们不再斗争!她们该裹在紧身上衣里,就象生锈的旧武器只有考古价值!

伯爵夫人的肩膀在抗议,它们是结实、娇嫩和诱人的。它们要战斗。如果人们让它们从紧身女服中露出,在分枝吊灯的光芒下展现它们动人的丰满和多情的鸽子似的颤动,男人们会跪倒在地,欢呼凯撒在二十年里释放了那些在牢房里痛苦难平的女囚。

这个共和国是多么嫉妒的悍妇!伯爵夫人对她恨得咬牙切齿。正是她合上女上衣,熄灭分枝吊灯,不许这些夫人袒胸露体。这个共和国,她一定年老了,乳房干瘪,脖子太长,皮肤枯裂;否则,她会象别人一样,露出所有的女人希望露出的部分。每天上午,伯爵夫人给自己取乐;她让人给她送来共和国的一尊石膏半身雕刻像,她把它打碎在镶木地板上,践踏它的碎片,把它们踩成粉末,同时愤怒地嘟哝道:

“瞧,瞧,故作正经的女人!……这就是你穿高领连衫裙的结果!”

伯爵夫人落到每周两次自己给自己举办晚会的地步。可爱的女人!她简直要发疯,我含着眼泪对你讲述她动人的疯癫。

她让人在她的客厅里点燃蜡烛,自己穿得就象动身去杜伊勒利宫似的。她穿上一件精美的连衣裙,总是同一件,这件连衣裙一天夜里使皇帝猛然停住并脱口说出:“啊!夫人,你就是维纳斯本人!”这件令人喜爱的连衣衫就是一种幻觉,一场梦。设想一束平纹细布轻盈得象一团雾似的东西;在这道晨曦中有星星、珍珠和一滴滴露水。肩膀,著名的女人的肩膀,就象从一朵明亮的云彩露出来那样从那里显露。这是从泡沫中诞生和成长的阿弗罗迪特。再使一把劲,她的轻薄透明的纱衣就会落到她粉红色的脚跟下,她会光彩四射地露出她的裸体。

当伯爵夫人穿好衣服后,她走到客厅。她独自一人呆在温暖的光线下。但是镜子有许多面,她在所有的方向都看见肩膀。即使当她置身于某一个地方,靠近独脚小圆桌,她也看见在她的身前后一行没有尽头的赤裸的胸脯,它们排列得好象接受检阅似的,同时起伏,燃烧着同样的热情。

这个情景安慰了她,这个可爱的娇小的女人。在一个小时里,她设想伟大的战役即将重新开始。她对肩膀的巧妙的安排非常满意。多么热情的和充满自信的军队,这样的士兵一定会洗雪色当和梅斯之耻!

昨天,一位要好的女朋友男爵夫人,有着如此出众和应当出众的脊背的女人,不顾仆人的拦阻,冲进了客厅,伯爵夫人正在那里对自己行屈膝礼。

她发出一声又惊又喜的呼喊。

“你在这儿,”她拍着手说,“你在试你的武器……而我刚刚把你招募!”

伯爵夫人听不明白。但是这时男爵夫人明白自己有一个故事要讲,对她女友的预感惊呼起来。

“你设想那位将军昨天来看我。啊!我腻烦得要死……‘见鬼!’将军对我说,“事情并不仅仅在于偏头痛;你应当帮助我们,我可爱的……骚动临近了。你的脊背,我并非恭维你,可以决定这场战役。应当露出你的脊背,见鬼!这是皇帝的要求。他在一份密码电报中明确提出,这份电报在我这儿:露出男爵夫人的脊背……’

请稍后,加载中....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阅读模式左右翻页上下翻页
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