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是奥地利着名作家斯台芬·茨威格诞生一百周年纪念日。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人道主义者、优秀的小说家,奥地利广播电视台拍摄了电视片《爱与同情》,受到观众热烈的欢迎。与此同时,西德费歇尔出版社又出版了茨咸格的纪念文集。人们对这位一度风靡德国文坛的奥地利作家又一次表现出巨大的热情。
以创作中短篇小说闻名于世的茨威格,生前曾是拥有读者最多、最为人喜爱的德语作家。他的名声远远超出奥地利的国境和德语国家的范围,作品译成几十种文字,销售量达数百万册。主要的中篇小说如《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也译作《巫山云》)等几乎全都搬上银幕。他写的历史传记小说也脍炙人口,广为流传。
法西斯上台后,由于茨威格是犹太血统(他父亲是奥地利籍的犹太富商),其全部着作竟被斥为毒品,列为禁书,遭到焚毁。他在一九三八年流亡国外时发表的惟一的一部长篇小说《爱与同情》(又译《心灵的焦灼》)也就不大为读者所熟悉。今年,一九八二年,正好是这位着名作家逝世四十周年,我们出版《爱与同情》的中译本以飨中国读者,也借此对茨威格表示悼念之忱。
《爱与同情》情节并不复杂。轻骑兵少尉霍夫米勒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贵族地主封·开克斯法尔伐的女儿艾迪恃。艾迪特是个下肢瘫痪的残废姑娘。霍夫米勒对她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小说便围绕这同情的产生、发展、变化以及这同情带来的后果展开情节、发展冲突、刻画人物。作者借小说中人物康多尔大夫之口说出了他自己对于同情的基本观点:
同情恰好有两种。一种同情怯懦感伤,实际上只是心灵的焦灼。看到别人的不幸,急于尽快地脱身出来,以免受到感动,陷入难堪的境地。这种同情根本下是对别人的痛苦抱有同感,而只是本能地予以抗拒,免得它触及自己的心灵。另一种同情才算得上真正的同情,它毫无感伤的色彩,但富有积极的精神。这种同情对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十分清楚。它下定决心耐心地和别人一起经历一切磨难,直到力量耗尽,甚主力竭也不歇息。
这段话作为小说的题解,放在全书的前面,可以看作是理解全书的钥匙。作者指出,同情别人并不像霍夫米勒所设想的那样轻而易举。真正表示同情必须有尽责任、作牺牲的思想准备。因为接受同情者并非木偶,只会消极地接受别人给予的同情而没有自己的内心活动。书中的艾迪特之所以接受霍夫米勒的同情,是因为她觉得这同情之中含有爱情。她自己爱上了霍夫米勒,她认为霍夫米勒也一定是出于爱情才这样始终如一地向她表示同情。霍夫米勒原来以为自己是出于侠义之心、高尚动机去同情弱者,所以心安理得。等他一旦发现艾迪特倾心于他,不觉惊慌失措,因为他并无进一步发展两者关系的思想准备。倘若在正常的情况下,和一个身有残疾的姑娘结婚也无不可,更何况艾迪特娇美秀丽、楚楚动人,霍夫米勒对她也并不是毫不动心。再说封·开克斯法尔伐是个百万富翁,富甲一方有财有势,这门婚事也不无诱人之处。可是不巧的是,霍夫米勒打听到,这位贵族地主封·开克斯法尔伐其实是个暴发户,并非真正出身世家望族。他原本是个农家子弟,出身贫贱,做过小伙计,当过经纪人,放过高利贷,通过不甚光彩的手段发家致富,虽然后来改名换姓,甚至取得贵族称号,但是这段不体面的历史和卑微的出身依然像个阴影似的笼罩在他头上。尤其严重的是,他还是犹太血统,这就更加为人所不齿。作者把这个故事发生的地点放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的奥匈帝国。在这个行将崩溃的庞大帝国里,封建的门第观念,潜在的排犹势力十分强大,难以抵挡。而军官阶层,尤其是骑兵军官,却被视为社会的精华、帝国的支柱,地位优越,盛气凌人,成为人们艳羡和尊敬的对象。他们自己也目空一切,自以为高人一等。于是在艾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