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银,这个水池那时候在我眼里是多么大啊,那块红色的沙丘也觉得象罗马剧场那样高!这水池里隐约倒映着的松林,难道就是后来充满我梦境的美丽形象?难道就是从这个阳台上,在灿烂阳光下的一片交响乐中,我曾经清楚地看见过的我一生的全部美景吗?

是的,那些吉普赛女人仍然健在,对斗牛的恐惧依然如故。和以前一样,在那里孤零零的有一个人——还是另外一个相同的人?——是一个喝醉了酒的该隐,在我们走过的时候他自己咕哝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话;他那只唯一的独眼向路上望去,看看有没有人来……但马上又将目光收回……这是遗弃,也是欢乐,然而,那是多么新鲜,又是多么凄苦!

小银,在他的目光回到自己身上之前,我觉得这副情景曾经在库尔培①还有鲍克林的画上见过,那是我幼年时迷恋的东西。我总是想画它那美妙的光彩,那秋天落日的殷红,那沙坑下透明水池里的小松林的倒影……可是现在留下的只有黄花野草的点缀了。我童年的奇妙阳光中的一个回忆,也许将会消失,象一张丝光薄纸,发亮地抖动在火焰的旁边。

——

①居斯塔夫·库尔培(1819-1877):法国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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