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了,亲爱的康维,我们就是风暴中航行的唯一的一艘救生艇。我们可以救一小部分幸存者。可是如果船上所有的遇难者都冲我们的船爬上来,那我们这艘船就会不堪负重而沉下去的……我们先别管这些。我听说你同我们那出色的布里亚克交了朋友。他是我的同乡,是个非常快活的家伙,他认为肖邦是最杰出的作曲家,但你也知道,我更欣赏莫扎特。”
直到仆人端走了茶碗并最后退下之时,康维才再次冒昧地提出刚才没有被回答的问题,“我们刚才说到了马林逊,你说他会成为我的难题,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呢?”
大喇嘛的回答简单而惊人:“因为,我的孩子,我就要死了。”
这回答出乎意外而且不同寻常,弄得康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大喇嘛继续说:“你受惊了吧?可是,这是理所当然的呀,我的朋友,人都是要死的,即使在香格里拉也如此。我剩下的时间可能不多了,或许,只有那么几分钟吧,我说这些只是说明我已经看到自己的大限已到。你显得这么关切让我欣慰,我也不想装作一点都不难过,就算到了我这把年纪,还是该走。好在我没有什么好牵挂的,再说我们的信仰是永远乐观的,我已经很满足,可是在这最后的时刻,我必须让自己适应这种奇怪的感受,我明白我只有做最后一件事的时间了。你能想到这是什么一件事吗?”
康维没有吭气。
“这事和你有关,孩子。”
“你太给我面子了。”
“我想做的不只是给你面子啊。”
康维轻轻地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等了片刻大喇嘛又接着说:“也许你已经知道我这么频繁地召你谈话很不寻常。这不是我们的传统,但我可以这么说我们也绝不是传统的奴隶。我们不僵化守旧,也没有不可抗拒的准则,只要事情合理我们就做,不仅参考过去的先例,更要运用我们现有的智慧,并着眼于未来。因此,我有信心和勇气处理好最后一件事。”
康维仍然沉默不语。
“我的孩子,我要把香格里拉的财产和命运交给你。”
终于这紧张的气氛被打破。康维感到这话的背后暗含有一种温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在说服自己;那声音仿佛仍在沉默中回响,接着,康维只听见自己的心在怦怦猛跳。突然大喇嘛的声音打乱了心跳的节奏,‘俄已经盼你盼了很久了,我的孩子。我曾坐在这里召见过许多新到者,我观察他们的眼神,静听他们的声音,一直希望有一天能盼到你。我的同事们虽然睿智却都已年迈,可你年轻却已经有相当的智慧。我的朋友,我交给你的任务并不很难。因为我们有非常宽松平和的管理秩序,你要学会温和、忍耐,要不断去丰富自己的头脑和心理,当风暴来临之时要明智而秘密地去对付它。当然这对你只会是非常轻松自如,而且你无疑也会从中寻到无穷的乐趣。”
康维想说话,却又无从说起,突然一道闪电擦亮了黑暗,让他猛然醒悟过来。他几乎是喊了出来:“风暴,你说的风暴是……”
“它将是一场惊世骇俗史无前例的风暴,孩子,到那时,不可能用战争赢得和平,不可能用权力寻求帮助,不可能用科学寻找答案。每一朵文明之花都将遭到蹂躏,所有人类的事物都将一团糟。当拿破仑还是个无名小卒时,我就预见到了这一切;现在每过一分钟我就会看得更清楚。你是不是认为我错了呢?”
康维答道:“不,我想你是对的,过去也曾发生过类似的灾难,而此后的黑暗却会延续100年。”
“拿这与将要来临的灾难相提并论,未免有些偏差。因为那些黑暗的年代并不是绝对那么黑暗,它还是充满着闪烁的光明之灯,即使整个欧洲的光明都消失混灭了,还有别的光明,这光明确确实实来自中国并一直照亮了秘鲁。可是即将来临的黑暗时代将要覆盖整个世界,任何人都无法逃脱,也得不到庇护,而只有那些因太隐秘而找不到或太卑微而没有人注意的地方才会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