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目击时艰,叹奸恶,真堪泪滴。镇一味迷天蔽日。汉室曹、王,宋家章、蔡,只弄得破家亡国。鹰击狼贪,任仕路,总堪谿刻,缚一网尽笼健翮。兰锄当室,阳明几息,险些子铜驼荆棘。

话说魏忠贤打死了万朗中,逐去杨副都,心中犹不足意。一日正与崔呈秀闲坐,只见田尔耕进来道:“舍侄田吉升了兵部,先来见过爹爹,才敢谢恩到任。”

忠贤叫请他进来。田吉素服角带入见,向上拜了四拜,呈上送礼手本,约有千金之物。复又拜谢道:“昔日刘鸿儒之事,非爹爹提拔,焉有今日?孩儿铭泐到今,虽万死亦难图报。”忠贤道:“坐了,拿饭吃。”四人坐下,吃了饭。忠贤道:“前日杨涟的本,闻说是缪昌期代他做的,你们可知道?”田吉道:“缪昌期与孩儿交往,他却是个才高有识见的人,怎肯代他做本?”崔呈秀道:“他在院中悻悻自负,与杨涟相好。他在湖广主试,所作试录中,历指古今中贵的弊端。这做本之事未必然,知情或有耳。”忠贤道:“试录是他进呈的,里面伤及咱们也就与劾咱们一般。杨涟的本虽未行,然情理极毒,这定是缪昌期帮他做的。要乘机处咱的是韩爌,怎么容得他们在朝?就是那赵南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这几个人,咱前日原要在汪文言案内处他们,如今若处他们不得,也不见咱的手段,须尽行区处才好。”田吉道:“有一法:如今外边官儿都在那里争挺击的真假,红丸移宫的是非,老爷何不从中作主。挺击一事是王之寀贪功罔上,把何士晋为首,其余把当日上本的科道都纳在里面。红丸一案是孙慎行偏执害正,他与刘一燝为首,当日参议者韩爌、周家谟、张问达可借此驱除。移宫之事是惠世扬与扬涟做的,他却推不去。只有赵南星,三案里头网罗他不着,他做吏部时怕没有差错处?不怕他飞上天去!”忠贤道:“这计较也好。还有向来因谏东宫起用的老臣,颇立崖岸;那些新考选的科道,一个个轻嘴薄舌,却也要防着他。”李永贞道:“若要一网打尽,莫如加他们一个党字最好,这就同宋时章惇、蔡卞弄伪学的法子。向来原有个东林党。如今邹元标、高攀龙聚众讲学,就是结党的明证。是有不快意的,都牵他入内,何难!”忠贤道:“这东林中人,其实惫赖。曾记得泰昌爷御经筵那遭,因天过冷无火,那郭正域就把陈掌家当面叱辱了一场。想来要着实处他处也不为过。”五人在此计较已定,只待乘机而发。

谁知外面这些科道,你生我强的,可可的撞入他网中来。其时宣抚缺了,巡抚会推了太常卿谢应祥,因他当日曾做过嘉善县的,是给事魏大中的父母官。就有个陈御史论他一本说:“谢应祥是魏大中的恩师,魏大中故将此美缺推他。”李永贞看了此本,与忠贤计议过,就在本上批道:“魏大中既借会推为报恩之地,殊可骇异,姑从宽,着革职回籍。”那冢宰赵南星因事关本部,便上本辨理。又说他朋比示恩,也着他闲居归里。正是:

数载铨衡重莫加,可堪鬼域暗含沙。

拂衣两袖清风满,渺渺浮云白日遮。

不日,都察院同科道等会推吏部尚书,忠贤又在本上批道:“左都御史高攀龙等,所推俱赵南星私人,亦系东林邪党。高攀龙朋比为奸,着革职回籍。”这是为崔呈秀报仇。那高总宪只得挂冠而去。正是:

霜飞白简报朝端,剔弊除奸铁面寒。

谁料奸权多冒嫉,拂衣归去老渔竿。

忠贤将一个党字又逐去高都堂,举朝谁敢再救他?又在会推上自文书房传出旨来道:“陈于庭、左光斗、杨涟等,恣肆欺诬,无人臣礼,着拿问。”亏韩相公再三申救,才只追夺诰命,削职而已。正是:

挂却衣冠玄武门,归栖水竹渭南村。

从来恶草残芳芷,莫向湘江吊屈原。

不两月间,连逐去五个大臣、一个台谏。这些科道并各部堂官,多有会推本上列衔的,各人心上不安,皆上本引罪乞休,数日不中,

请稍后,加载中....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阅读模式左右翻页上下翻页
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