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这个危险的女人接着说,“如果上帝真的存在的话,世上的坏事就会少一些。我认为,既然罪恶存在于世间,那么,要么是奉上帝之命才有罪恶的,这样的话,他就是个野蛮的存在物;要么是他没有能力制止罪恶,这样的话,他就是个软弱无能的上帝。在这两种情况下,他都是个可恶的东西,所以,我应该对抗他的惩罚、蔑视他的法律。啊!泰瑞丝,无神论不是比这两种极端的情况都强得多吗?这就是我的看法,亲爱的姑娘,我从小就持这种观点,我肯定一辈子都不会放弃它的。”

“您使我浑身发抖,夫人,”我站起来说,“请原谅我不能继续听您的诡辩和亵渎神明的话了。”

“等一下,泰瑞丝,”杜布瓦拉住我说,“就算我未能说服你的理智,我总打动了你的心吧?我需要你,不要拒绝帮助我。这儿有一千路易,事成之后就归你所有了。”

这时,我只听从于要行善的倾向的指引,就立刻询问杜布瓦是怎么回事,因为我想只要做得到,我一定阻止她准备进行的罪恶勾当。

“是这么回事,”她对我说,“你注意到四五天以来在这里吃饭的那个里昂的年轻商人吗?”

“谁?迪布勒依?”

“正是他。”

“怎么?”

“他爱上你了,是他悄悄告诉我的。他非常喜欢你那端庄、温和的神态。你的纯真与美德使他心醉神迷。这位罗曼蒂克的年轻人床头有个小匣子,里面藏有八十万法朗的金币或者票据。我要使这个男人相信你同意和他见面,成与不成,这对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怂恿他向你提出一同出城去玩玩,我还让他确信在散步的过程中,他和你的事情一定会取得进展。你要让他高兴,尽可能长时间地拖延他在外面的时间,我就趁此机会去偷他的东西,但是我不逃走。等他的票据已经到了都灵,我还在格勒诺布尔。我们就千方百计使他不至于怀疑我们,还要装出帮忙寻找的模样,然后,我就宣布要走了,这样,他就不会感到意外。我走了之后你再跟上来,咱们到达皮埃蒙时一千路易就是你的了。”

我决定将有人要偷盗迪布勒依的消息告诉他,就对杜布瓦说:“我同意了,夫人。不过,”为了更好地迷惑这个邪恶的女人,我又补充道,“请您想想,既然迪布勒依先生爱上了我,要是我把这件事告诉他或者投靠他,不是可以更有收获,比你叫我背叛他更强吗?”

杜布瓦说:“太好啦!我说你真是一个好学生,一学就会。我开始相信上天赋与你的犯罪本领比我强得多呀!好的,”说着,她提笔就写:“这是我的两万埃居的支票,你现在还敢拒绝我吗?”

我接过支票,说道:“我不敢,夫人,不过,请您至少记住,我顺从您的诱惑,是由于我目前处于绝境,才这样软弱、这样犯错误的。”

杜布瓦太太说:“我本来想归功于你的聪明,你倒好,情愿我怪罪于你遭受苦难,随你的便吧。你只要帮忙就行了,你会满意的。”

一切都安排好了,当天晚上,我开始稍向迪布勒依故作姿态,我果然发现他确实对我有些兴趣。

这时我的处境再尴尬也不过了:哪怕是有一万倍的金子,我无疑也远远不会为她建议的犯罪行为服务。但是,我还是不忍心揭发这个女人,我非常不愿意使这么一个十年前救过我的女人身败名裂。我本想找到既制止犯罪又使她不受惩罚的两全之策,如果是别人而不是像杜布瓦这样的十恶不赦的女人,我一定能达到目的。我就这么决定了,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可怕的女人的阴谋不仅会摧毁我意图过正派日子的整个大厦,而且正是由于我想正正派派地做人,反而受到了惩罚。

准备去散步的那一天,杜布瓦邀请我们到她的房间里吃晚饭。我们接受了邀请,晚餐之后,迪布勒依和我下楼去催促为我们准备的车子。杜布瓦没有陪我们下来,这样我在出发前就有了片刻的时间与迪布勒依单独在一起。

“先生,”我速度极快地对他说,“仔细听我说,不要声张,尤其要严格遵照我说的办。您在这个旅店里有靠得住的朋友吗?”

“有,我有一位年轻的合伙人,我相信他就和相信自己一样。”

“那好,先生,您马上去叮嘱他,在我们散步期间,他一分钟也不要离开您的房间。”

“可我带着房间的钥匙呢。这种多余的防范有什么意思呢?”

“这种防范比您认为的要重要得多,先生,这样做吧,我求求您,不然我就不和您出去了。刚才请我们吃饭的那个女人坏透了,她安排咱们一块儿出去只是为了趁您不在,更方便地偷窃您的财物。快点吧,先生。她看着咱们呢,她这个人危险得很。把钥匙交给您的朋友,让他到您的房间里去,在咱们回来之前不要离开房间。其余的事情,我们上了车,再跟您细说。”

迪布勒依明白了,紧握我的手,表示感谢,然后,飞奔前往转告他的朋友。他一回来,我们就出发了。在路上,我向他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讲了我的不幸遭遇,把我一生的坎坷都告诉了他,还有,是在怎样不幸的情况下认识这么个女人的。这位正直、敏感的年轻人对我心甘情愿帮助他表示了最强烈的谢意。他对我的不幸表示关注,并且提出要娶我,以便减轻这些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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