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斯特伯爵换掉妻子及宠仆的方法是杀死这一个,否认另一个……
奸夫淫妇之子应被毁灭……
——“列斯特国协”
罗勃自荷兰回来,我和桃珞西及小儿子都待在列斯特庄园。大儿子艾塞克斯伯爵罗勃。狄福洛这时已取得剑桥大学的硕士学位,他曾表示喜欢平静的生活,他的监护人伯雷认为让他到彭伯夏的兰费德过着乡居生活比较适当。他可作为一个乡绅,专心读书。如此,我见到他的机会便少了,我不高兴这一点,因为他是我最喜欢的孩子。
列斯特有了明显的年老痕迹,发色灰白,红通通的肤色也更加强烈,女王指责他沉溺酒食是对的。当我们结婚的消息走漏时,他自以为将永远失宠的泄气、无望,而今全不存在,他周身散发着自信。
他走进房中,将等待迎接他的我一把拥入怀中,说我比从前更加美丽。我知道,我的对手还是他的野心。
他回家前已去见了女王,为此我有些微愠。我知道他理当如此,但我的嫉妒心却使我失去理智。
“她热切的接见我,又责备我在外面逗留太久。她说她以为我对那低地国产生感情,因而忘了我的祖国和我亲爱的女王了。”
“或许还有你那耐心的妻子。”我插口道。
“她没有提到你。”
我笑了出来:“女王实在慈悲,没有当面侮辱我,使你的双耳难受。”
“她会改的,蕾蒂丝,我发誓再过几个月,她会准你进宫了。”
“我倒想发誓她决不会如此。”
“不,我比你更清楚她。”
“你唯一能让她原谅我的方法是离开我,或把我除掉,反正也没关系了,她已经使你回到她的宠信圈了。”
“这丝毫不假,蕾蒂丝,我相信我在荷兰能有相当美好的未来,我在那倍受礼遇,很可能被推为总督。他们那个国家正处于困境,视我如同救世主。”
“这么说来,只要你有机会,你连你的皇家情妇也会抛弃?不知她对此事会有什么意见。”
“我可以劝服她。”
“我的老爷,你对自己的说服力似乎过分高估。”
“你想不想做总督夫人?”
“非常想,既然我不能以列斯特夫人身份被接纳。”
“这是在宫中。”
“只在宫中!除了那里,还有那些地方可以被人承认?”
他握着我的手,眼里充满着野心方能点燃的热情。
“我要让我的家人各有适当的地位。”他说。
“你不是已经做到了吗?你的亲人和党徒不是被安排在全国各处吗?”
“我始终想巩固我的地位。”
“可是你看看,女王邹一个眉就会使你丢官。”
“确实,所以我一定要加强自己的力量。那个艾塞克斯也该停止在威尔士荡来荡去,他该回到宫中,我可以给他找个职位。”
“从我儿子的信中看来,他似乎比较喜欢乡村。”
“胡扯!我这个继子可是个好青年,我还想再认识他,提携他一把!”
“我会写信告诉他的。”
“至于我们俩的儿子罗勃……我也有计划。”
“他还只是个婴儿。”
“我可以向你保证,制订未来的计划永不嫌早。”
我不免蹙眉了。我很担忧小罗勃,说来似乎很讽刺,他纤细柔弱,和他父母亲绝不相同。我和华德所生的孩子个个健康强壮,而列斯特的儿子却那么孱弱,这真是命运的捉弄。他原先走路困难,后来我才发现他有一只腿比较短,所以走起路来有点跛,这个缺陷并未减少我对他的爱,我只想照顾他并保护他,但想到要为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却使我极为不安。
“你认为什么人可以许配给罗勃?”我问。
“亚拉贝拉。史都华。”
我大吃一惊,她有王位继承权,因为她是冷诺斯伯爵查尔斯。史都华的女儿,而冷诺斯伯爵是苏格兰玛丽女王王夫唐利伯爵的弟弟,也是亨利八世的姐姐玛格丽特。铎德的外孙。
我立刻说:“你以为她有登上王位的机会?她怎么可能?苏格兰的玛丽。詹姆士还在她的前面。!”
“但她出生在英格兰,”罗勃说:“詹姆士是苏格兰人,百姓自会喜欢英格兰出生的女王。”
“你的野心已冲昏了脑袋!”我尖刻地说:“你和你父亲一样,他自以为可以造就国王,结果却连脑袋也不保!”
“我看不出这两家联姻有何不可。”
“你认为女王会准许?”
“我想我可以……”
“讨她喜欢去劝服他!”我接下去。
“你是怎么回事?可不要因为女王不接纳你,你就难过,我说过我会设法改变的。”
“似乎你是个自荷兰载誉归国的在英雄,横扫千军,谁都要听你的。”
“你且等等,”他说:“我还有别的计划,桃珞西呢?”
“桃珞西?难道你为她找了个皇室丈夫?”
“一点不错!”
“我简直等不及要知道他是谁了。”
“苏格兰的小詹姆士。”
“罗勃,这不是认真的吧?我的女儿嫁给苏格兰女王的儿子!”
“有何不可?”
“我倒很想听听他母亲对这件事的意见。”
“不管意见如何,也都是毫无价值!苏格兰女王只不过是个犯人。”
“还是你那皇家情妇的犯人呢!”
“我相信我可以说服伊丽沙白,如果詹姆士发誓仍然信奉新教,她便可以立他为王位继承人。”
“而你,身为她的父亲,便可以统治这个国家了。如果他不能登上王位,还有亚拉贝拉,罗勃,你可得小心了。”
“我极其谨慎。”
“你确实象你的父亲,他想藉珍。格雷使你弟弟基尔福成为国王,我再提醒你一次,结果他失去了他的头!争夺王位是件危险的事。”
“蕾蒂丝,生命就是危险的赌戏,所以一个人豪赌并无不妥。”
“可怕的罗勃,你太辛苦了,你几乎可自伊丽莎白手中拿下王位,但她却使你多年来一直悬着。真是可耻!真是一大打击!一会儿‘罗勃,我的眼睛,我的甜心萝卜!’等你以为王位就要到手,它却又跑掉了。你总算知道她的把戏,可是你又不肯放弃,是吧?所以你退而求其次地想达到你的愿望,你将权力放到你的木偶手中,由你来牵扯着绳索。罗勃,你真是个蛮横的野心家。”
“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你知道我宁愿你是这个样子,但是我也希望你小心。伊丽沙白重又对你恩宠有加,可是她变幻莫测,今天你是她的甜心萝卜,第二天你就是‘那个叛徒列斯特’了。”
“然而你也看到她总是原谅我。对她打击最大的,莫过于你我结婚的事,但是你若是看到我去荷兰的当天和回返之日她对我的温柔,你……”
“上天慈悲,我躲过了。”
“蕾蒂丝,你不要嫉妒,我和她的关系不比你我。”
“当然不同,因为她拒绝了你,若她接纳了你,情形就不一样了,不是吗?我只要说请你小心。不要以为她拍拍你面颊,说你吃得太多,你便可对我们这位高贵的女士随便,否则你会很快发现她绝非那么高贵。”
“亲爱的蕾蒂丝,我想我认识她比较比谁都深。”
“理所当然,你们已经是老相好。但我认为你在荷兰受到的奉承使得你有些自以为了不起。罗勃,你这样很危险,我要再说一遍,我以你糟糠妻子的身份劝你,万事小心。”
他不高兴,原来他是要我对他的计谋鼓掌叫好,并且盲目相信他的力量。他并不明白我对他的态度已改,也不了解我对自己被逐出宫外,他却受礼遇的情形憎恨已极。
然而女王一听到他那些提议,却大为震怒,他虽然饱受恩宠,却仍不能平息她的怒火,她召见他,高声痛责,还表示这两桩婚事都令她深恶痛绝,只因为两个婚事的主角都是我的孩子。
“休想要我准那头母狼藉它的子女来光耀自己!”她大声喊道,好让许多人都听到。
很明显地,她不会原谅我了,我不可能再进宫廷一步。
罗勃沮丧了好一段时间,随又恢复以前的乐观。“这事会过去的,”他说:“我可以向你保证,要不了好久,她就会接纳你了。”
我怀疑,每次一提到我的名字,她仍然会脾气大作,照此情形看来,实在难说。
她尽可能将罗勃留在身边,我相信她是向我示威,要我知道,虽然我暂时胜了她,嫁给罗勃,但最终的胜利仍是她的。
我决定假若我不能回宫廷,也要让全国皆知我的名字。于是我开始将我们所有的房屋都布置得金碧辉煌,富丽无匹,使百姓都说连宫廷都会相形见绌。我买来最美丽的衣料,让裁缝精心裁制,我的服装也同女王的一般华丽。我的仆人皆着黑色天鹅绒制,上绣着银色野猪的图样,当我乘车经过伦敦时,我的车是由四匹白马拉着,远行时,随伴我的仆人便有五十人之多,并且车前总有一群绅士骑着马为我开道,老百姓见此浩大行列,每每以为是女王出巡,纷纷跑出家门争先恐后地看着,我也会极忧雅地对他们微笑,仿佛真是女王,他们便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偶尔我还会听他们敬畏地低声说:“她是列斯特伯爵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