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对我们两人而言,更是一种喜悦,我沉醉在家的欢乐中,因为位居一国之尊的女王定会感觉到缺乏子嗣的空虚。

然而家中却有些悲伤的气氛,那是因为潘乃珞而起。她忿忿不平已有多时,为的反对和李区爵士的婚姻。亢丁敦伯爵本可以痛揍她,使她同意,但我不许。潘乃珞和我十分想象,美丽又顽强,打了她只会更加深她的抵抗。

我用理来说服她,我说明目前这种情况,嫁给李区是她最好的归宿,这个家已蒙羞辱,尤其是我,我的女儿将不能在宫中受到接纳,但如果她成为李区夫人,情况又会不同,也许她会觉得她宁愿过乡村生活也不愿意嫁个她不爱的人,但她开始厌倦了乡村生活后,自然会改变心意。

“我当初嫁给你父亲,也不能说是疯狂爱着他,”我坦白地说:“可是这也不能说是不成功的婚姻,我不是还生了你们吗?”“可是你在这桩婚姻中和罗勃就很友善了!”她提醒我。

“结交朋友并没有害处。”我顶了回去。

这句话倒使她若有所悟,亢丁敦伯爵再一次严厉地同她谈了后,她悔悟了。

可怜的孩子,她终于嫁给了李区爵士,我为她,也为菲力蒲。席尼感到难过,他过去多少也是太懒散了,不想和她有任何结果,他听到这消息大感惊异,我听说他骂李区是个粗俗的文盲。这件婚事确使他从昏睡中醒转,从此以后,他和潘乃珞关系也改变了,他开始写小诗送给她,诗中写的是她,将她比为他终生最爱的人。

却也有许多人认为她运气不错,她母亲和继父都已失去女王的恩宠,继父尤其永远无法再回复到昔日的地位了,但她却仍能攀到这门亲事。

这时,我认为过段时间女王就会缓和对我的怨恨,因为她对罗勃的态度便是如此。几个月之后,他便逐渐进行争回王宠的工作。我无时不刻为她对他的感情之深所讶异,我想她对他仍然怀有浪漫的梦想。在她眼中,他仍然是曾和她一起待在伦敦塔里的年轻美少年,却不见他那日渐发福的身躯,过分红润的面庞,及日渐花白的头发。

伊丽沙白最大美德之一便是忠于老友,她忘不了玛丽。席尼的照护之恩,每当她看到那张麻脸,心中便生怜悯感激之情。于是她安排了小玛丽。席尼和彭伯克伯爵亨利。赫伯结婚,虽然男方大了女二十七岁,众人仍认为算是门当户对的了。

女王心中,罗勃永远占有一席之地,偶尔他会被赶出一段时间,但他总会重返她心中。原因是她爱罗勃,也将永远爱下去。他在失宠后六个月重新得宠,并不足为奇。

然而我并不如他。听说只要有人提到我的名字,她便会涨红着全,勃然大怒,对着我这“母狼”大吼大骂。

全国最自负的女人竟因我比她迷人,并且还嫁了她心目中真正渴望的男人则对我不能谅解。她偶尔有对他生气之时,那是因他比较喜欢我,但他从未为此心烦意乱,他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如不受他已结婚的影响,那么任何事都不可能改变她的感情了。

罗勃的魅力,我很不容易表达,那是一种磁力,即使他年纪渐渐老大,也仍和年轻时一样。没有人对他有绝对的把握,他是谜一样的人物,对人彬彬有礼,做卑微工作的人和仆人,他也一视同仁,然而自从阿蜜。罗莎特死后,狼藉的声名便紧随着他。或许他身上那种权势的感觉便是他之所以吸引人的本质。

他的家人崇拜他,连我的孩子们一知道他是他们的继父,也都全心全意地接纳了他,和他在一起时,他们比和华德在一起还要自在。

我每每感到惊讶,他是个野心勃勃,且愿尽一切去占便宜的人,然而他竟然愿意为他家人的事分神。

这时候,潘乃珞最不快活,她时常回到我们这儿,对我们倾诉她的婚姻失败,以发泄她的怒气。李区爵士是个粗鲁而且好色的人,她不可能爱他,所以她渴望回家。

她将心中苦闷告诉罗勃,罗勃很和善,也能体谅别人,他告诉她说只要她愿意,尽可以将他家当作她家,他更进一步表示我们家已有一间屋子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全家人都知道这个屋子,并且称它“李区夫人房”。只要她觉得需要逃避到这儿,随时她都可以来。

她和罗勃在一起,才恢复了些兴致,还会挑选屋中的幔帏,甚至还自己去做。

罗勃如此克尽继父之责,我深为感激。

桃格西也爱他,她看见姐姐的遭遇,便告诉罗勃说她绝不愿发生同样的事,她要自己选择丈夫。

他说:“我会帮你挑,为你找门最好的亲事,也是你同意的。”

她对他深信不疑,因此两个女儿都盼望着和他在一起。

华德也喜欢他,罗勃为他安排各种计划,让他在几年后进牛津大学。

家中尚有一人是我深深怀念的,那就是我最喜欢的儿子,我的儿子罗勃,狄福洛,艾塞克斯伯爵。我多么希望他能和我们在一起,也多么悲痛这种将儿子带离家庭(特别是继承父亲头衔的儿子)的习俗。我很难想象他成为艾塞克斯伯爵的情景,他将永远是我的小罗勃。至于另一个罗勃,我的先生,想必他一定会对艾塞克斯感兴趣,但他现在正在剑攻硕士学位,我经常能得到他表现良好的报告。

还有另一个罗勃,我那刚生的小罗勃。罗勃宠爱他,现在就已为他的未来制订了一连串的计划,我开玩笑地说,将来要给他在王宫中找个适当的位置恐有不易,因为他的父亲认为谁都配不上他。“除了皇室公主以外,谁也不配作他的妻子。”

他这么说。态度竟是如此的认真。

列斯特在我家和在他家同样被喜爱,尤其在女王对我心存愤恨之际,我处在一个和乐的家庭中,使我感到非常安慰。由于我离开宫廷,家人和我更加紧紧相连,罗勃的外甥菲力蒲。席尼便频频来访。

他和潘乃珞漫步于花园中,我突然想起他们二人之间的情谊已多少有了改变。

虽然他曾和她之间有婚约,但他从不象是急着结婚的样子,我也始终认为他二十二岁,潘乃珞才不过十四岁,向他提起结婚之事也不对劲,但现在她在他面前,已是一位少妇了,对他这种人而言,这种身分似乎更能吸引他,她对丈夫的不喜欢,已转变为憎恨,随时她都可能投入这个原本可以结婚的青年怀抱。

这种情势似乎会发生许多危机,但当我向罗勃提起时,他却说菲力蒲并不是个沉溺于肉欲的人,他只喜欢作些浪漫的爱情之梦。毫无疑问,他会写些诗句给她,但他对她的奉献也仅止于此了,所以我们不必害怕潘乃珞会违背婚约,否则李区爵士会大发雷霆。菲力蒲也知道这一点,他并不是什么暴戾的人,他和诗人及许多赏演员交住,那些演员在罗勃失势之前,定期在女王御前献演戏剧。

菲力蒲自失去潘乃珞后,反倒对她萌生强烈的爱意,于是不断作诗赠她。在这些诗中,他将自己称作阿士屈菲,而将潘乃珞比为史泰拉,事实上,谁读了这诗都知道他所指的是谁。

这种情况可能很危险,但我看到了它对潘乃珞产生的影响,她重新活了过来,生活也比较能让她忍受。她和我很象,我想无论任何事发生在我们面前,只要我们是在重大事件的中心,那份刺激感也会使我们安然度过。

因此,虽然潘乃珞和丈夫同床,菲力蒲仍是她魂牵梦系的对象,也因之她一天美似一天。使我不得不为她感到骄傲,她已是人尽皆知的绝色美人。

女王似乎只将也当成“李区夫人”,不计较她是潘乃珞。狄福洛——即那个“母狼的小家伙。”。她所到之处,众人都会掀起一阵骚动。朝廷中发生的事,她都会向我报告。

随时间过去,我越来越难受,我不能站在戏场中看好戏,让我感到悲伤,不过据说只要有人提到我的名字,女王定会勃然大怒,所以目前我还不可能回返宫廷,即使罗勃也得极端谨慎,许多警告的目光使他不得不如此。

安休公爵也来到英国,继续他的求爱。伊丽沙白和公爵在格林威治的走廊中漫步时,她当着法国大使的面说他们应该结婚,为此,罗勃非常担忧。

“这种情形很烦人,”罗勃对我说:“假若她不是伊丽水沙白,这句话一说便是确实接纳他了,自然她曾为他的事小题大作,又当众和他亲昵,仿佛她已着了迷,看不清别人在做些什么似的。那个小家伙比以前看来更丑,时间也不可能增加他的俊美,他越来越象只小青蛙,她却仍然假装看到他有什么潇洒的地方。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情景使人嫌恶,她比他高出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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