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他这么为儿子骄傲,我以为……”

“艾塞克斯夫人,您知道得很清楚,我不是来这儿和您争论,而是来警告您的,我是觉得列斯特伯爵已经对我移情别恋,所以现在我们二人都得格外小心。”

“雪非尔夫人,您就直说吧!”

“他说要和您结婚,但是他已经和我结了婚,怎么能够再娶您?我要告诉您,他说只要我否认我们结过婚,他愿意每年给我七百磅,如果我不同意,他一文钱也不会给我,并且以后永不见我。”

“您如何回答?”

“我严加拒绝,我们是结过婚,而且我儿子是合法的婚生子。”

她声音震颤,眼中涌出泪珠,我相信罗勃对这种女人,一向都很有办法。

但她的话若是真的,我该怎么办?我不相信她会捏造出这些事,因为她看来并不是个精明的人。

我说:“雪非尔夫人,谢谢您老远来警告我,但是请您不必为我担忧,我确实和列斯特伯爵相识,但我丈夫最近刚死,我只能想到我的损失和我的孩子。”

她同情地垂下头说:“那么您务必要原谅我,请忘掉我方才的话吧!我是听到别人在讲,所以觉得该来告诉你实情。”

“您的盛情,我很感激。”我说着领她到门口。

她走后,我再也不能装出毫不在意的表情,我必须承认,这个故事很可能是真的。但我不断提醒自己,罗勃拼命想要个继承他名姓的儿子,他已经不是年轻小伙子,该都有四十五岁了吧!如果他想要有个家庭,现在正是时候。可是他有这个儿子,即又不承认孩子的妈,这是为了我的缘故,我必须记住。

我等不及要见罗勃,待一有机会,我就把事情告诉他。

“噢,她来过了!”他叫道:“傻子。”

“罗勃,她的有哪些是实话?”

“我们并没有结婚。”

“但是你们订了婚约,她还说有证人呢!”

“我答应过她主我们可以结婚,”他承认:“但是婚礼却从未举行过。孩子生下来,是我的孩子,由我弟弟渥威克监护,将来要让他进牛津大学。”

“她说你要给她一年七百镑,要她否认这项婚姻。”

“我给她钱,是叫她不要再说话。”

“她是你妻子,我们怎能结婚?”

“我说过她不是我妻子!”

“只是你儿子的母亲。”

“小罗勃是我的私生子,不然你要我怎么办?过和尚生活吗?”

“那真是……你总要陪侍女王陛下,唯唯诺诺地,可怜的罗勃!这件事已经多少年了?

“许多年,但是现在也该结束了,不论任何困难,你我都要结婚的。”

“尽管有女王和你的妻子陶乐丝是吗?可怜的罗勃,你真是动弹不得呢!”

“别讽刺我,蕾蒂丝,我会不顾女王的,至于陶乐丝,她是自欺欺人,我告诉你,这方面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所以我们两人没有理由不结婚了?”

“绝对没有。”

“那么我们还等什么?”

“等关于华德死亡的各种谣言稍弱一点。”

我让自己相信他的话,因为我愿意如此。

女王对我的态度使我有些不安,不知她是不是听到有关我和罗勃的谣言,她的眼神会很奇怪地落到我身上,那是猜疑,审慎的目光。不过这也可以解释为她猜测我如何过着寡居的生活,她对身边人的情绪问题十分有兴趣,尤其是她自己的亲戚。

“小罗勃这次非常悲伤,”她告诉我:“他对家人很钟爱,我喜欢他这样有感情,你是知道的,我对席尼一家人是很喜欢,也永远忘不了曾照顾我的玛丽,更忘不了这次的哀恸。”

“陛下对她表示了极端的仁慈。”

“那是我亏欠她的,蕾蒂丝,而现在,她却失去了长女,安布西亚在二月间死了,玛丽哀痛逾常,可怜的女人!幸而她还有菲力蒲可资安慰。我从未见过比菲力蒲。席尼还高尚的人。我曾告诉他们把最小的女儿玛丽送到宫中,我会为她找个丈夫。”

“但是陛下,她才不过十四岁,我想。”

“我知道,但再过一两年我就可以将她许配人家了。有一个亨利。赫伯,就是现任的彭波克伯爵,我也想为他找个妻子,席尼家会喜欢他的,玛丽的舅舅列斯特也会喜欢他。”

“我想是的。”我说。

不久后,小玛丽。席尼便进宫中,她是个美丽的女郎,琥珀色的头发衬出一张鹅蛋脸,每个人都认为她和她哥哥菲力蒲十分相象。菲力蒲是宫中的美男子之一,虽然缺乏罗勃的雄壮刚劲,却别有一种魅力,算得上飘逸型的美。小玛丽。席尼也具有这种美,我想为她找丈夫该不是难事。

女王对玛丽十分重视,使她家人获得不少慰藉。但女王对我,仍怀着那份特别的注意,我仍然不知其因。她时常向我提到列斯特,有时候还以一种揶揄的感情道出,好象她知道他个性上的缺点,但仍然爱着他似的。

这时我在寝宫中服侍她,和她很亲近,她时常告诉我她要穿何种衣服,她也喜欢我把她的衣服在身上比着,使她知道衣服穿起来大致是什么样子。

“蕾蒂丝,你是个漂亮的东西。”她说:“你长得真象葆琳家的人。”

她陷入深思,我猜想她是想起了她母亲。

“过段时间以后,你一定会再婚的。”她有一次说过:“但是还早得很,我知道你不会长久守寡的。”我默不作声,她又接着说:“现在流行是黑色上面加白色,或白色加在黑色之上。蕾蒂丝,你认为它合适吗?”

“有些人适合,有些人不适合。”

“对我呢?”

“陛下,您很幸运,您只须穿上一件外衣,便能将这种花色的特点完全表露出来。”

太过分了吗?不会的,她那些朝臣已使她听惯了最夸大的谄媚言辞了。

“我给你看我的洗衣倌替我做的手帕,去拿出来,看!黑色西班牙镶着威尼斯金色花边,你看如何?这里还有些粗布,荷兰货,上面有黑丝线,边缘是银色和黑色的丝线。”

“很好看呢,陛下。”我露出我深为得意的牙齿对她笑着。她稍稍蹙眉,因为她的牙齿蛀了些。

“杜丝特夫人是个好人。”她说:“她做了许多活儿,我最喜欢仆人用手工为我做活。看看这袖子,这是丝织总官孟太古夫人亲手做的,而且骄傲地奉上来的。

看看这些精巧的花蕾和玫瑰花!”

“陛下,又是白色上带黑色图案呢!”

“你说的不错,这种花式只适合某些人,你没有看过菲力蒲。席尼今年送我的新年礼?”

我遵命拿了出来,那是块薄质料棉布,上有黑丝刺绣图案,还有一顶襞襟,由金线和银线所织成。

“真是精致!”我喃喃自语。

“我收到许多很好的新年礼,我拿最喜欢的给你看。”她说。

她将那份礼戴了起来,那是一支金色十字架,镶有五个毫无瑕疵的翡翠和珍珠。

“陛下,这真是精美绝伦!”

她亲了亲十字架:“我对它特别珍爱,这是一个我最重视的人送的。”

我点点头,她指的是谁,我十分清楚。

她淘气地笑道:“我想他近来有些心不在焉。”

“陛下,您是说……?”

“罗勃……列斯特。”

“喔,是吗?”

“他自命不凡,总以为自己是皇族,他从他父亲那儿继承了野心,嗯,我倒喜欢他这个样子,我喜欢男人对自己有信心。蕾蒂丝,你是知道我很喜爱他的。”

“陛下,这显而易见。”

“你能了解吗?”她那双棕色的眼睛变得警觉起来,她这句话有何有意?我心中突起一阵警觉:要谨慎,你的处境很危险。

我说:“列斯特伯爵是个十分英俊的男人,我们也都知道陛下和他自小便是朋友。”

“是的,有时候我觉得,他就象我生命的一部分,如果我结婚,嫁的必定是他。

你也知道有一次,我向苏格兰女王提起他,要给她作媒,她那个傻子,竟然拒绝了。

这不表示了我关心他的幸福吗?如果他娶了她,我的宫中也将失去了光采。”

“陛下仍有许多聪明的朝臣能够弥补损失的。”

她突然捏了我一把:“没有人能够弥补罗勃的地位,你也知道。”

我低下头,沉默不语。

“我记着他的好处,会替他找门好亲事的。”她说。

我觉得她必能感受到我的心在猛烈地跳着,她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我知道她的诡计,她常口说一件事,实则与她心意相反,这是她伟大的地方,也是她成为外交家的因素,更是使她的追求者苦苦鹄守多年,使得英国得以保持和平的主要原因。

但是此刻她所指为何?

“怎么样?”她猛地又问道:“怎么样啊?”

“陛下对臣子十分仁慈,并且关怀他们的福祉。”我敷衍地说。

“这倒是真的,罗勃一直想娶位皇室新娘,赛西丽亚公主死了丈夫,也就是巴登侯爵,罗勃没有理由不能和她结婚,只要我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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