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七雄战斗乱春秋,兵革相持不肯休;
专务霸强为上国,从兹安肯更尊周?
又诗曰:
战国诸侯号七雄,干戈终日互相攻;
燕邦乐毅齐孙膑,谋略纵横七国中。
夫“后七国春秋”者,说着魏国遣庞涓为帅,将兵伐韩、赵二国。韩、赵二国不能当敌,即遣使请救于齐,齐遣孙子、田忌为帅,领兵救韩、赵二国,遂合韩、赵兵,战魏。败其将庞涓于马陵山下。有胡曾咏史诗为证。诗曰:
坠叶潇潇九月天,驱羸独过马陵前;
路傍古木虫书处,记得将军破敌年。
其夜,孙子用计,捉了庞涓,就魏国会六国君王,斩了庞涓,报了刖足之仇。怎见得?有周昙咏史诗为证。诗曰:
曾嫌胜己害贤人,钻火明知速自焚;
断足尔能行不足,逢君谁肯不酬君。
其时,孙子排宴管待诸国君王。孙子挂了七国都元帅印,威霸诸国。就筵上致谢诸国君王。宴终,诸国君臣将士,各还本国。
却说齐王自孙子破魏之后,恃着那孙子英勇,南割楚之淮北,西侵韩、魏、赵三国,欲并周室为天子。每年诸邦进奉,六国来朝。真个是威镇诸国,勇霸天下。
一日登殿,设班之次,忽有阁门大使奏曰:“今有一贤士,称是邹国人氏,姓孟名轲,字子车,特来见王。”齐王大喜,宣到殿下,礼毕。遂宣孟子上殿,赐绣墩而坐。
王问孟子曰:“谢卿远来。闻卿治儒术之道,齐桓、晋文之事,可得闻欤?”孟子对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臣未之闻也。无已,则王乎?”王曰:“德何如则可以王矣?”曰:“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王曰:“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孟子曰:“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八口之家可以无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遂封孟子为上卿。齐国大治。
却说燕王哙即位以来,有其相子之专权擅政。那燕王老耄不能治国,欲慕唐尧、虞舜授禅的道理,欲将国政让与子之做燕王。有燕国太子不肯,遂谏于父王。燕王大怒,把太子赶出燕国。
却有孙操得知,出班奏曰:“臣今有表,愿王察之。”表曰:“天之生民,为之立君,立君所以治民。人生日用之间,不过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五者各有一定之理。君臣之间,义同父子;内则父子,外则君臣。况我王太子,仁孝日彰,可为民望。况子之有何德行,而国可以擅传于人乎?愿王归太子于本国,诛子之于市朝,免诸侯兴师问罪,则诚万幸。乞我王圣鉴。”
王看之,大怒曰:“昔尧禅位于舜,舜传位于禹。吾今传位于子之。事已决矣,汝何谏为!”遂传位与子之为燕王。孙操大骂子之:“贼臣,安敢欺君篡国!”子之大怒,遂令金瓜把下者。却有上大夫毛寿出班奏曰:“方今齐国正强,内有孙子谋欺姜吕;若斩孙操,恐其子孙膑报仇,谁能为敌?愿王将孙操囚之。”子之依言。
却说孙子在齐,忽有燕国孙龙,使人赍书入宅。孙子接得,是父书。书曰:
“燕王将太子出于外国,以位禅于子之。吾谏不听。叵耐子之将吾囚于狱,吾命在旦夕,汝可速来救我。如迟疾,则父子不能相见矣!父孙操书。”
孙子看毕,大恸,骂曰:“无道燕君,吾当奏帝,兴兵灭尔!”遂入朝奏帝曰:“臣启我王,今有燕国丞相子之,篡君之位为王,黜燕太子平于国外,囚吾父于狱中。臣乞陛下兴师问罪。”苏秦出班奏曰:“方今六国合纵敌秦,若大王伐燕,则构怨于诸侯,背洹水之盟。若秦合诸国攻齐,则吾国危矣。”王不听,遂起兵与孙子伐燕。
孙子蒙圣旨,乞兵二十万,章子为元帅,袁达为先锋,李牧、独孤陈为殿后使。王依奏,令孙子为军师。
次早,讲武殿交兵,起离齐国,迤逦行程。但见前排甲马,后列军兵,遥闻金鼓震天,远望旌旗蔽日;刀枪如霜凛凛,衣甲曜日辉辉;端的枪刀如芦苇,人马撮风行。不旬日,早至燕邦易水下寨。
燕国有细作,探得齐王令孙子伐燕,急报燕国子之曰:“齐王令孙子领大兵攻伐本邦,兵至易水,望大王疾速起兵退齐兵。”燕王子之大惊,宣召诸将行兵,燕王子之亲征。令鹿毛寿为元帅,市被为先锋,起兵十万,离蓟城往易水平地下寨。
却说孙子命章子拽兵与燕兵对阵。须臾,两阵俱圆,撞出一员猛将,怎生打扮?黄金盔上偏宜烂熳红缨,白锦袍中最称光明铜铠;手掿宣花月斧,腰悬打将铁鞭;乃齐将袁达,厉声高叫索战。燕阵撞出一将,绛袍朱发,赤马红缨,手把三尖两刃刀,腰上双悬水磨简,乃燕将市被。二将打话不定,约斗五十余合,并无胜负,各归本阵。次日再战,袁达出阵。却有石丁肩担清风利枪,出阵与袁达交战。怎见得?诗曰:
二将逞英雄,盘桓两阵前;
征云笼日月,杀气罩山川。
斧斫分毫中,枪争半点偏;
些儿心意失,目下丧黄泉。
约战四十余合,袁达诈败,石丁便赶,被袁达一斧砍落。只见:金盔倒卓,便似一轮明月沉西海;绣靴踢空,有如天王托塔落云轩。石丁已死。孙子令章子催兵掩杀。燕兵大败归城,闭门不出。孙子令军围城下寨,每日令兵攻城。
却说燕王子之与诸大臣议曰:“何人退得齐兵?”班部中有鹿毛寿出班奏曰:“齐兵英勇难退,望大王修国书,臣遣差使命往秦、魏、韩、赵四国求救。”子之依奏,即时修书,差使命假装商人,将国书出城,过了吊桥,被袁达拿住,问曰:“你是何人?对我实说。”其人不敢隐讳,答曰:“子之令我去秦、魏、韩、赵四国求救。”袁达搜出国书一道,乃是四国借兵的文字。遂被袁达扯了国书,杀了燕使。诗曰:
借兵欲救燕王难,不拟今朝刀下亡!
袁达谓孙子曰:“燕国遣使求救兵,被吾拿住杀了。”孙子令袁达领大兵攻城。市被奏燕子之曰:“四国救兵未至;即日城下,齐兵攻城。臣乞三千兵,出城退却齐兵。”子之依奏,即令市被引兵三千,出城见阵。两阵俱圆,齐阵袁达出马,打话不定,约战四五十合,胜负未分。孙子出马叫曰:“将军如此英勇,怎肯助桀无道!况子之篡君之位,酷虐燕民。吾奉王命,特来问罪。将军岂不见机而作?”市被吃孙子说了几句,遂下马降齐。市被遂引齐兵入城。
齐兵奔入燕国宫殿,先擒了子之,见孙子。孙子大悦,令众军醯为肉酱食之。遂救了孙操。
章子领兵杀入宫庭,掳掠嫔妃彩女;杀了故燕王哙;劫掠藏库金银,洗荡燕宫。怎见得?诗曰:
六宫化为荒草地,四苑变作战争场!
纵令齐兵掳掠燕国百姓。百姓有命者赴司投降,无命者横尸暴露。孙子遂发官下燕郡,取讨降书地图,限十日赴司投纳。至期,诸郡尽数投降纳书。
孙子取了燕国经理地图,并金宝十车,遂领军回齐。怎见得?诗曰:
鞭敲金镫响,人唱凯歌回。
话非一日,孙子领兵回至博关下寨。
是夜,一阵风过,孙子言道:“主有贼兵至。”即时令众兵埋伏:袁达伏兵正南,李牧伏兵正北,独孤陈伏兵正东,章子伏兵正西。空营内悬羊擂鼓,喂马摇铃。到得二更前后,却有清漳太子、邹坚、邹忌领兵一万,直撞营里来。见是空营,令兵即回,恐遭孙子之计。四下伏兵并起。被袁达捉住邹坚,李牧捉住邹忌,独孤陈捉住清漳太子。推见孙子,欲斩三人。孙子急叫曰:“不可!候入朝奏帝,分别是非。”遂将三人放了。
却说齐王设朝,金殿上净鞭三鞭响,玉阶前文武两班齐。忽有孙子、章子二人,金阶下山呼礼毕,奏曰:“臣昨蒙圣旨伐燕,遂擒了子之醯为肉酱,众军食之;有故燕王哙遂被乱军所杀。所得燕邦地图,并金宝十车,献上我王。”齐王大悦,遂问孙子曰:“今燕国已取,卿何不乐?”孙子曰:“臣有小事,不敢取奏。”王曰:“若何?”孙子曰:“臣昨回兵至于博关下寨,有国舅邹坚、邹忌并清漳太子引兵来劫臣寨。臣如不能持备,则臣今日不能见大王。”齐王闻奏大怒,令斩太子。孙子谏曰:“太子年幼,不知礼法,乞赦太子。”王依奏,赦了太子。忙排御宴,赏设孙子、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