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帝安德天皇的母亲建礼门院,看见如此情景,便把暖身石和砚台揣在怀里,投海自尽。渡边族的源五马允昵也不知道这是何人,就用挠钩抓住头发拖了上来。女官们七嘴八舌地说:“啊,好惨呀,这不是建礼门院吗!”禀告给判官义经之后,便立即派人到幼主乘坐的御船上去。三位中将平重衡的夫人大纳言典待,手拿装有皇室神镜的唐柜正要投海,因裤脚被船舷绊住,跌倒在地。众军士上前阻止,顺势打开唐柜的锁头,揭开柜盖来看,不料突然眼睛发黑,鼻孔流血。平大纳言时忠此时已经被俘,对他们说:“此乃皇室神镜,凡人是不能看的。”军士们听了随即退去。后来判官和大纳言商议,仍照原样锁了起来。
平中纳言教盛和修理大夫经盛,兄弟二人把铠甲连锁在一起,手拉手一同投海自尽了。小松府的新三位中将资盛和少将有盛,以及侄儿左马头行盛,手拉着手,也一同投入海底去了。一个个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却看不出内大臣平宗盛和右卫门督宗清父子二人有打算投海的样子。他们站在船舷旁四处张望,完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平家的武士们很不高兴地佯装从身旁走过,把这位内大臣撞到海里去了。站在身旁的右卫门督见此情形,随即也跳下海去。别人跳海时都身着重铠,并且把重物或是捆在背上,或是抱在怀里,所以很快就沉下去了。可是这父子二人没做这样的准备,而且又都是水性极好之人,所以不容易沉下去。大臣心想,若右卫门督沉下去,自己也跟着沉下去;若右卫门督活着,自己也活着。右卫门督也想,若父亲沉下去,自己也沉下去,若父亲不死,自己也不死。父子二人相互观望,正在水中漂浮的时候,伊势三郎义盛划着小船过来,先用挠钩把右卫门督打捞上来。内大臣见了,更加沉不下去了,于是也被活捉了去。内大臣乳母之子飞驒三郎左卫门景经,乘一小船,跳进义盛的船中,大喊:“捉我主公的是什么人?”举起腰刀杀了过来。义盛眼看要遭不测,这时义盛的小马弁为救主公,猛然上前招架;景经的腰刀正好砍在他的头盔上,第二刀砍下来便削掉了首级。义盛仍然处在危险之中,邻船上的堀弥太郎亲经急忙掂弓搭箭,一箭射去,正中景经面部,堀弥太郎乘势上去把三郎左卫门景经按倒在地。堀弥太郎的从卒们随其主公蜂拥上船,掀起景经铠甲下的护腰,捅了两刀。飞驒三郎左卫门景经虽然是有名的金刚力士,但气数已尽,伤及要害,寡不敌众,就这样一命归天了。大臣被人生俘了去,眼看着乳母之子被刺身亡,不知他有何感想呢!
能登守教经的箭法是无人能比的,然而现在备用的箭矢已经用尽,也许他认为今日是最后一战了,在红绸直裰外面披着唐绫缝缀的铠甲,手拿威风凛凛的大刀,让从人拿着白柄大刀的鞘子,自己挥舞起大刀,顷刻之间便砍杀多人,几乎无人敢与之对敌。新中纳言平知盛,让从人传话给能登守说:“不要大开杀戒,这不是什么值得厮杀的敌人!”“那么,让我跟大将军见仗吧!”他把大刀刀柄攥得短些,跳到源氏船上,一边呐喊,一边辗转厮杀。他不认识判官义经,只要看见有披着华贵铠甲的便追上去与之厮杀。判官也已注意到他,想要与之一决雌雄,但却走了个两岔,没能够同能登守交锋。然而,事有凑巧,当能登守跳上判官的船,认出了判官想要扑上去的时候,判官自觉不能力敌,便把长刀挟在腋下,转身跳到后面相距二丈远的自己方面的船上去了。能登守在眼疾手快方面不及判官,没来得及跟踪跳过船去。心想此乃最后一战了,便把腰刀和长刀扔进海里,头盔也摘掉,把铠甲下的护腰也扔掉,只穿着铠甲,披散着刘海发,伸开大手准备接战。那威风凛凛的劲儿难以形容,简直令人生畏。能登守大声喊道:“有本领的过来,跟教经交交手,管叫你抓个活的,我正想东下镰仓,跟赖朝说句话,你们快过来吧!”但却没一人上前。
此时有一个叫安艺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