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七月十四日,肥后守贞能平定了镇西的叛乱,率领菊池、原田、松浦等族的部曲三千余骑折返京都。此时镇西方面虽已平靖,但东国和北国的战事还没有定局。

同月二十二日夜半,京都平氏一门居住的六波罗一带骚动起来。战马加上了征鞍,勒紧了肚带;家财细软往各处搬运藏匿,好象敌人很快就要攻进城来的样子。天亮后才知道,原来是卫门尉源重贞来报战况引起的。这重贞本是源氏一族,美浓国佐渡地方的人;前些年保元之乱时,镇西的八郎源为朝兵败逃脱,被重贞所俘,事后论功行赏,把重贞由兵卫尉提升为右卫门尉。因此,他被源氏一族视为仇寇,乃一心依附平家。这天半夜里,他跑到六波罗禀告说:“木曾义仲率领五万余骑从北国攻来,大军屯在比睿山东麓,可说是漫山遍野。由扈从楯六郎亲忠、秘书大夫坊觉明,率领六千余骑争先登上天台山,山门的三千僧众也协助他们,现在正向京都进发。”平家的人大为惊恐,着实骚乱起来,立即向各方面派出兵马抵敌。大将军有新中纳言知盛卿和正三位中将重衡卿,率军约三千余骑,从京都出发,先在山阶宿营。越前三位通盛和能登守教经率二千余骑在宇治桥固守。左马头行盛和萨摩守忠度率一千余骑在淀路防卫。传说源氏方面,十郎藏人行家率领数千骑向宇治桥这边攻来;陆奥新判官义康的儿子、矢田判官代义清越过大江山向京城攻来;摄津国河内的源氏大军也风起云涌一般向京都掩杀过来。平家方面的人说:“既已如此,不如全军集中到一处,拚一死战吧!”于是把派往各处的人马全部召回京都来了。古诗中说:“帝都名利场,鸡鸣无安居。”太平年代尚且如此,何况乱世呢。和歌中说:“远离烦嚣市,深居吉野山。”可是诸国七道都已叛乱,哪里还有一片净土呢。释迦如来的金言,《法华经》上的妙文所说的“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不正和当今的世事一般无二吗!

同年七月二十四日夜半,前内大臣宗盛公来到建礼门院居住的六波罗殿说道:“从当前形势来看,原来还抱一线希望,如今大势已去了。人们都说不如一同死在京城里;但片刻之间同死京城,着实太遗憾了。因此,一定要想办法奉戴法皇和天皇移驾到西国去。”建礼门院说:“事已至此,一切由你安排吧!”说着泪如泉涌,衣袖揩之不尽。大臣长袍的袖子也都湿透了。

是夜,法皇或许听说了平家想要悄悄奉戴他出京的计划,便只带着按察大纳言资贤卿的儿子右马头资时,一声不响地移驾出宫,临幸鞍马山去了。外人不知此事。平家的武士有个叫桔内季康的,为人机警,充任左卫门尉,在法皇那边供职。这天夜里恰逢在法住寺值宿,他听见法皇寝宫那边有骚乱的声音,还有宫女们窃窃私语和低声饮泣之声,心想莫非出了什么事吗?只听又有人说道:“法皇怎么突然不见了,到哪里巡幸去啦?”“啊呀不好!”他立即飞奔到六波罗,报告给内大臣。“啊,出问题了!”大臣说着,来不及听完便匆匆赶到法住寺殿去察看,果然不见法皇。侍候法皇的宫女们和丹后殿都说没看见有何异常。问她们:“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回答:“我们也不知道法皇上哪里去了!”每个人都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且说法皇启驾出宫的事传出去之后,城里立即引起很大波动,平家更是狼狈不堪。即使敌人攻进城来,那慌乱似乎也不过如此。平家本来是准备奉戴天皇、法皇临幸西国的,如今法皇丢开他们走了,这正如躲在树荫下避雨,而雨却从树叶间漏下来一般。“无论如何,奉戴天皇行幸去吧!”到了早上卯时,把行幸用的御舆拖了过来。天皇今年六岁,如此年幼,什么也不懂,便坐了上去,国母建礼门院也同坐一舆。神镜、神玺、神剑,当然也要带上。平大纳言时忠卿吩咐道:“大印、钥匙、时辰牌、琵琶、和琴也都带去。”但由于太匆忙,忘带的东西很多,平日放在御座旁的神剑就给忘了。当时奉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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