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日夜里,高仓宫正在家中欣赏出没于云间的明月,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已经泄漏了。这时有人自称是源三位入道的使者,拿着一封信急匆匆地走来。高仓宫乳母的儿子六条佐大夫宗信接过信来,送给高仓宫,那信中写道:“殿下谋划之事已经败露,入道说要将你流放到土佐的播多去,差役已经动身前去奉迎了。请殿下赶快移驾三井寺,我也立即前往。”高仓宫顿时慌作一团,不知所措。侍从武士有个叫长兵卫尉信连的说道:“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有扮成女人逃走了。”高仓宫也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脱身,便披散头发,披上斗蓬,戴上女笠,由六条佐大夫宗信拿着伞,另一个叫鹤丸的僮仆,把装了什物的布袋顶在头上,好象年轻的侍从去迎接小姐一样,就这样跟着出发了。顺高仓小路往北一直逃去,路上遇着一条大沟,高仓宫轻轻一跳就跳过去了。过路的人惊讶地说:“这个女人好不稳重,怎么能这样跳沟!”高仓宫也顾不上这些,匆匆走了过去。

长兵卫尉信连在王府内留守,他叫那些女官找地方躲藏起来,又收拾了一下看起来不大相宜的东西,发现高仓宫喜爱的一支叫作小枝的笛子,忘在居室的枕边。信连心想,如果高仓宫想起这笛子来,怕是要回来取的,便说:“这可不得了,高仓宫喜爱的笛子可不能丢下。”于是便追了出去。在离王府五町远的地方追上主人,把笛子送上去,高仓宫十分高兴,说道:“如果我死了,就把这笛子放在棺里吧。”又说道:“你也一起走吧。”信连说:“现在来接人的差役就要到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怎么行。信连一直在家里侍候,这是尽人皆知的,今天晚上忽然不见了,他们会说那家伙竟也逃掉了。作为手执弓矢的人这岂不有损声名吗,这是绝对不可以的。我回去对付那些差役,等打退了他们再赶上来。”说完就回去了。长兵卫那天在淡蓝的狩衣下穿着葱绿线缝缀的腰甲,带着卫府的腰刀。他把向着三条大路的大门和向着高仓小路的旁门全都打开,等待差役的到来。

源大夫判官兼纲和出羽判官光长,率领军兵三百余骑,于十五日夜半子时包围了高仓宫的王府。源大夫判官心中另有打算,在门外远远地勒住了马。出羽判官光长则骑着马径直闯进王府,立马院内,高声喊道:“有报告说您要谋反,我等奉检非违所别当之命,前来迎接,请赶快出来吧。”长兵卫尉信连站在宽廊上说:“亲王不在府上,出外拜佛去了。有什么事,就请对我说吧。”出羽判官道:“说些什么!不在王府会在哪里!别听他胡说,进去搜一搜!”长兵卫尉信连听了说道:“你们这些差役,好不通事理!骑马闯进王府已是不对,又叫手下进去搜,这成什么体统。有我左兵卫尉长谷部信连在这里,不要上前,免得伤了你们!”检非违使厅的差役中有个叫金武的大力士,他飞跳到宽廊上直奔长兵卫而去,其他差役见了,也跟了上去。长兵卫把狩衣上的纽带割掉,脱了下来,同时抽出卫府的腰刀。那腰刀却是精心制作的,便放开手脚砍杀起来。差役们拿的是大腰刀和长刀,被信连的腰刀杀得七零八落,犹如狂风扫枯叶一般,顷刻之间地上满是残尸断肢。

其时正是五月十五日夜晚,月亮从云丛中显露出来,非常明亮,差役们不熟悉王府情形,被追到那边长廊下,咯嚓给一刀;逼到这边角落里,噹啷砍一下。有人问:“你为什么反抗宣旨的使者?”信连反问道:“什么叫宣旨!”这时信连的腰刀弯了,他跳到一旁,用手把刀拗直,又踩了踩,回身又砍倒了十四五个强敌。这时刀尖折断了三寸来长,眼着寡不敌众,便打算剖腹自尽,一摸腰间,短刀却不见了。万不得已,便想从通向高仓小路的旁门逃走,这时迎面杀出一个手持长刀的人来。信连想跳过长刀,但已来不及了,腿上被砍了一刀。尽管他性情刚勇,但怎么也敌不过那么多人,终于被活捉了。后来将王府内仔细搜查了一遍,也没找到高仓宫,只得将信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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