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司马子如前本党於尔朱,弃家从行。及回洛,见妻子无恙,深感朝廷宽宥之恩,顿改初志,欲救天子於难,故与兆言如此。一日,尉景来,置宴后堂,密与商之。景曰:“我来时,曾受六浑嘱咐,教我随机应变,有事来报。今君有救帝之心,不如密报晋州,令以兵来,我与尔为内应,以救圣驾。”子如曰:“吾观万仁不久将还并州,俟其去,然后可图。世隆辈无能为也。”景然之。

且说河西有一贼帅,名纥豆陵步蕃,手下精兵廿万,战将千员,其妻洞真夫人又有妖术,甚是利害。前敬宗在位,曾下诏征之,使袭秀容。及兆入洛,步蕃南下,兵势甚盛。故兆不暇久留,欲还晋阳御之,将朝中事托付子如。副将张明义与子如不睦,谗於兆曰:“子如之心不可测也。前者尉景在子如家中谈论大王过恶,至夜方散,不知谋议何事。”兆闻大怒,即召尉景问之。景性刚直,出语不逊。兆怒,仗剑下阶,欲斩之,景亦拔剑相迎。慕容绍宗急起止之,曰:“大王勿怒。”喝退士真。士真出,飞马而去。绍宗私语兆曰:“尉景,六浑至亲。今大王方仗六浑为助,奈何斩其亲将?若杀之,是离六浑之心,而生一敌也。”兆悟,乃召子如问之。子如曰:“士真背后并无伤犯大王一语。”兆曰:“此将军张明义言之,几误吾事。”因亦不追尉景,景奔归晋州。兆欲行,以世隆镇守洛阳,而先迁帝驾归北。时永安三年十二月十三日也。帝与侍卫等五百余人,铁骑三千,半夜起发。号令严密,人无知者。次日,朝臣方知帝去,有泣下者。欢在晋州,门吏忽报尉景至,急起接见,问:“何以仓猝归来?”景备述“兆欲害帝,与之争论,将加刃於我,故单骑奔归”。欢曰:“兆已起疑,必先迁驾,然后起行。”

因吩咐段韶、娄昭二将曰:“此地有恒山,地险而僻。帝驾北行,必从此过。汝二人点三千人马,伏於山下。驾至,要而截之,奉帝以归。”二将领命而去。那知此去,不惟救驾不成,反生出一件奇奇怪怪的事来。也是魏运将终,天使六浑又得一闺中良将。

再说娄昭、段韶领了三千军士,行至恒山脚下,紮着营盘。娄昭道:“此处山路崎岖,人烟绝少,恐有寇盗出没,须要小心防备。”段韶曰:“天寒地冻,兵士行路辛苦,尤不可贪睡失事。”於是坐在帐中设酒对酌,旁侍亲卒数人。一更以后,忽闻外面狂风大起,吹倒寨门,帐中灯烛尽灭,黑气罩地,咫尺莫辨。风定之后,灯烛渐明,帐中诸色俱在,单单不见了段、娄二人。副将、头目俱声诧异,点起火把,远近追寻,杳然不见。闹到天明,只得遣人飞报晋州。

欢闻之大骇,忙点轻骑三百,带了数将,亲自前来,到得大寨,天色已晚。随命诸将各守营内,独领三百军兵,进至恒山谷口安营。当夜独坐帐中,三百军人皆执刀侍立帐外。起更以后,果然狂风又作,黑雾迷天,左右灯火皆暗,独高公桌上火燄不灭。欢凝神静坐,只见一獠牙青面之怪在帐口欲进不进,拽满弓弦,一箭射去,大喝道:“着!”那怪中箭而逃,欢即追出。

俄而,灯火齐明,众皆无恙。欢乃知段、娄当夜果为妖精摄去,谓众曰:“鬼怪属阴,故夜间敢於横行。且俟明日进兵搜灭,以救二将。”於是坐守至晓,随即起兵前往。约走数里,全不见人。忽飞沙卷地而起,众皆迷目。又乱石如雨点打下,不能前进。独六浑马上沙石不能近身,只得弃了众军,一骑向前。又行数里,天气开朗,见一座庙宇建在山冈之上,规模壮丽,甚是显赫。

行至庙前,门上悬一大额,额书:“恒山大王之庙。”下马走入殿内,坐着一尊神道,仪从整肃,炉中香烟袅袅。回头一看,娄昭、段韶俨立在旁,容貌服饰不异生平,四体皆化为石,大骇道:“是何妖邪弄人若此?但如何解救?”庙中又寂无人影,即欲一问,亦不可得。一时大怒,遂拾取黄泥一块,在粉墙上大书:

魏晋州刺史高,谕恒山王知悉: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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