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心软,把她叫了回来,我答应,只要有必要,所有波希米亚人都可放行,但我必须得到我梦寐以求的唯一回报。她立刻对我发誓,保证第二天就履行诺言,并赶紧跑去通知就近等候的朋友们。一共有五人,帕斯蒂亚也在内,个个背着沉重的英国私货。嘉尔曼替他们望风。一旦发现巡逻队,她就敲响板发出警报,但这次她大可不必多此一举。走私分子一溜烟跑了,如愿以偿。

第二天,我去了灯街。嘉尔曼姗姗来迟,而且满脸不高兴。

“我不喜欢拿架子的人,”她说,“第一次,你帮了我的大忙,并不知道你会得到什么回报。昨天,你却跟我讨价还价。我真不知道干吗要来,因为我不再爱你了。拿去,滚吧。这是一块银元,作为你的辛苦费。”

我恨不得把这块银元劈头向她扔去,但我强制满腔怒火,没有动手打她。我们足足争吵了一个小时,我气鼓鼓地走了。我在城里踯躅徘徊好长时间,像一个疯子东奔西闯;最后,我进入一所教堂,躲在一个最阴暗的角落里,哭得泪流满面。

突然,我听到有人说话:“龙的眼泪!我可要用它做春药哩。”我抬眼一看,原来是嘉尔曼站在我面前。

“好啦!老乡,还生我的气呀?”她对我说,“我准是爱上你了,尽管我在埋怨,因为,自从你离开我后,我就不知道如何是好。行啦,现在是我问你是不是愿意来灯街幽会。”

于是我们和好如初;可是嘉尔曼的脾气就像我们家乡的天气,说变就变。在我们山里,刚刚太阳火辣辣的,却突然袭来暴风雨。她曾答应我在多罗特家再见一次面,可是她没来。而多罗特却添油加醋地对我说,她为埃及的生意到红土地去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对她的话我已经心中有数了,凡是我觉得嘉尔曼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特别是灯街,一天要去十几二十回。一天晚上,我正在多罗特家,因为我不时请她喝几杯茴香酒,已经把她争取过来了,突然嘉尔曼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人,是我们团的中尉。

“快走吧,”她用巴斯克语对我说。

我顿时愣住了,怒不可遏。

“你在这里干什么?”中尉对我说,“滚蛋,滚出去!”

我一步也动不了,浑身瘫痪了似的。中尉见我还不走,连警卫帽子也不脱,便怒气冲冲,揪住我的领口,狠狠地摇动我的身体。我不知道我对他说了些什么。他拔出军刀,来个先发制人。我气疯了头,也拔刀出鞘。老太婆抓住我的胳膊,中尉乘机给我一刀,至今我前额上还留有伤疤。我往后一退,一胳膊竟把多罗特摔了个仰面朝天;但中尉逼我不舍,我就一刀对他刺去,他便吃刀倒地。嘉尔曼立即灭了灯,并用波希米亚语叫多罗特赶紧逃跑。我自己也连忙逃到街上,拔腿就跑,不问东西南北。我老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我。待我定了定神,才知道嘉尔曼始终没有离开我。

“大笨蛋,金丝雀!”她对我说,“你只会闯祸。应验了吧,我早就告诉你,我会给你带来灾祸。得了,有罗马的佛兰德女人①做相好,就有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先把这条手巾包在头上,把你的皮带扔给我。在这条巷子里等着,过两分钟我就回来。”

她说着就不见了,一会儿工夫,她给我带来一件条纹斗篷,我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找来的。她让我脱掉军装,把斗篷披在衬衣外面。经过乔装打扮,加上她给我头上包扎伤口的手巾,我简直成了巴伦西亚的乡下佬,在塞维利亚常常看到他们来卖“须发”果露②。后来,她把我带到一幢房屋里,很像多罗特的家,在一条小胡同深处。嘉尔曼和另外一个波希米亚女人给我擦洗、包扎伤口,比军医还高明,还让我喝了点什么东西;

最后,她们把我安顿在一个床垫上,我就睡着了。

这两个女人可能在我喝的水里掺了点安眠药,她们有制药的秘方,因为第二天我很晚才醒过来。我头痛欲裂,还有点发烧。好长时间才记起昨天晚上发生的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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