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承差王明,思想之间来到句容县的北门,进了城,穿街越巷,来至王守成的衙门。见了门上的人,把此事说明,然后把大人的票掏将出来,递与王知县的内厮。内厮不敢怠慢,接将过来,迈步翻身往里面去。进了内宅,见了本官,按承差的话说了一遍,然后将刘大人的票,递与知县。王知县接过看了一遍,不敢怠慢,站起身来,往外面走。来至外书房坐下,吩咐手下之人,将王上差请至书房献茶,然后将来意问明,又送了王明五十两银子,这才吩咐手下人,将文华提出监来。又吩咐人到公义村中,把孙兴也传来,派了四个衙役押去。王明一见,并不怠慢,站起身形,告辞了王知县,一同众人出了句容县的城,径奔江宁府而来。虽然府县相隔才六十里地,天有三更多天才来到。江宁府的城门业已关闭,只得找了个熟店住了,一夜晚景不提。
到了第二天早晨,众人起来,不敢怠慢,王明带众穿街越巷,来至刘大人住的衙门。恰好正遇刘大人坐堂审事。王明一见,眼望句容县的四个差人,开言说:“你们在此处等候,我进去好回禀大人。”四个人答应,王明这才翻身往里面走,来至堂口跪倒,说:“大人在上,小的王明,奉大人之命,到了句容县,将李文华提到,现在衙外伺候。”刘大人吩咐:“带路进来!”这王明答应,站起身来,往外而走,来至辕门,将李文华、孙兴带走,句容县的四个差人回县而去不表。
且说王明,把孙兴、李文华二人带至堂口,在下面,王明打千回话,说:“大人在上,小的王明把李文华、孙兴带到。”
大人一摆手,王明站起,在一旁侍立。刘大人座上留神,往下观看。
清官座上留神看,打量李、孙人二名:年纪上下都相仿,不过是,二十八九正年轻。刘大人看罢开言问:“那一个姓李的快通名!”李文华闻听将头叩:“大人青天在上听:小人是叫文华本姓李,公义村中有门庭。误遭冤枉无处诉。望大人,秦镜高悬断分明。”说罢只是将头叩。
刘大人上面冷笑两三声。说道是:“因奸不允你伤人命,杀了何氏女俊英。事犯情真有何辩?本府当堂快讲明!“但有虚言一字假,性命难逃刀下坑!”李文华闻听将头叩:“公祖在上请听明:小人吃了熊的胆,也不敢大人台前说虚情。”李文华,已往从前说了一遍,刘大人闻听把话明:“孙兴就在你场院住,是你留下做长工。欺心要图他妻子,将他养活在家中。幸亏何氏多节烈,至死不从那事情。宗婆子拿银将他哄,立逼何氏女俊英。节妇那时无其奈,那时只得假应从。不肯失节心如铁,何月素,亲笔留下书一封。内里情由全写尽,留与他夫主叫孙兴。还有赃银二十两,要作见证把冤明。你一定强去奸他他不允,羞恼成怒就行凶。事犯情真当领罪,王法无私不顺情!”吩咐左右“带下去,万恶的囚徒刀下坑!”刘大人说罢人答应,上来了承差好几名。李文华一见心害怕,“大人”连连叫几声:“不知是谁杀何氏,小人做鬼也是屈。闻听大人明如镜,胜似龙图包相公。青天不允我说话,可怜我屈情丧残生!”言罢不住头碰地,瞧他一定有屈情。大人听罢心犯想,腹内思量把话云:吩咐左右“带下去,”暂且寄在监禁中。”孙兴听传讨保去,大人退堂往里行。来至书房忙坐下,张禄前来献茶羹。清官爷,手擎茶杯心犯想,“这件事一定其中有隐情。我想要结这公案,除非私访细打听。
刘大人想罢忙站起,眼望张禄把话明。
刘大人说:“张禄。”小厮答应。大人说:“看便衣伺候,本府今日要去私访民情。衙门事情,小心照应。”然后传出话去:“本府偶然感冒风寒,不能理事。”张禄答应,慌忙开了刘大人皮箱,将大人的包袱取将出来,搁在牀上打开。刘大人更换已毕,拿了蓝布小包袱,又拿上一本《百中经》,两块毛竹板,诸事已毕,站起身来,望张禄开言,说:“打后门把我送出去,休叫外人知道。”“是。”小厮答应。说罢,爷儿两个并不怠慢,出了书房,迈步往后面走。穿门过院,来至后门。
张禄将门开放,可喜并无外人。走将出去,张禄把那个小小蓝布包袱,递与了大人。刘大人接过,搭在肩膀上,又回头嘱咐张禄:“诸事小心。”张禄答应,关门不表。再说刘大人,打背胡衕绕过江宁府的衙门,穿街越巷,又出了江宁府的南门,上了句容县的大路,朝前而走。
这清官,出了江宁城一座,径奔句容县大路行。一边走着心犯想:只恐百姓有冤情,不辞辛苦来私访,独自孤身步下行,扮作先生将卜卖,算卦为由访事情。大人离了江宁府,迈步如梭快似风。霎时间,找到公义村中去,大人举目看分明:两边人家无其数,都是良民士与农。家家都有柴草垛,骡马耕牛闹哄哄。老叟对对闲谈话,儿童们嬉笑乐无穷。刘大人看罢将头点,腹内沉吟把话明:“此村虽然是个背道,倒也丰富不算穷。”刘大人,正然观看心犯想,猛抬头,一座古庙眼下横。举目留神往下看:供的是:汉末三分关寿中。刘大人瞧罢不怠慢,卦板掏出手中擎。“咭哩呱嗒”连声响,口中吆喝讲《子平》:“目今高低分贵贱,善断富贵与贫穷。求财问喜来问我,道吉言凶板钉钉。外带专治疑难病,我的那,手段高强大有名。
专治瘸腿与瞎眼,秃子哑吧我也能。傻子憨格全会治,一服药,管叫你伶俐就聪明!”刘大人,他口内吆喝庙前站,招惹得小人儿们闹哄哄。内中就有傻李九,侧耳留神仔细听。方才大人说的话,李九旁边听得清。开言便把“先生”
叫:“你的方法果然灵。我李九生来的愚又鲁,人人叫我傻愣葱。望乞先生治一治,只当行好积阴功。”大人闻听抬头看,打量说话人一名。则见他:头上无帽光着脑袋,脸上的油泥有半指零。脖子好像车轴样,辫子都擀了毡乱哄哄。身穿一件撅肚子袄,破褡包一条系腰中。深蓝布裤子光粗腿,脚下是,鞋袜全无两脚精。刘大人看罢时多会,带笑开言把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