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告诉你,他逃走也没什么大用!那个被他打死的印第安人会日日夜夜地跟着他,直到他死去,那是要不了多久的;他会在自己真的死去前就巴不得自己快死,我想他会的。他会像我在田纳西认识的一个人一样。那时我还是个小姑娘,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他。我出生在东田纳西,那里到处都是葫芦;那里有两座房子,中间隔着一道篱笆,篱笆上也长着葫芦;有一个小孩摘了个葫芦,两户人家的孩子们争了起来,孩子的母亲们出来干涉;她们打了起来;最后男人们出面,他们大打出手。威尔拿出了屠刀,他举起刀来,咒骂克莱博恩,并挥刀砍死了他。人们把他送交法庭,但最后不知怎么又开脱了他。我不知他们怎么干的,只知道他们一点点往后拖延、拖延,最后就放掉了他;从此他生活在一种符咒之中,他无法忍受,看上去他从来没有安宁过;他来到我们家里,说,‘杰克,’——他们都叫我走多‘杰克’,或‘杰克大叔’,——‘杰克,’他说,‘我在这儿活不下去了。’‘为什么,’爹爹说,‘这里的法律开脱了你。’‘是的,’他说,‘但是上帝的法律没有宽恕我;克莱博恩缠着我。在一条窄得不能再窄的小路上,他整天跟我并肩而行;晚上又来跟我睡在一头,我的妻子倒睡在另一头;我受不了了!’这些话我听得清清楚楚,我只是个小孩,但我不会忘记。嗯,先生,他去了西部,经过这里到加利福尼亚,但他在那儿也待不下去,又回到了家里;那时我已是个大姑娘了,爹爹对他说——我听见的——‘嗯,克莱博恩跟着你吗?”‘是的,’他说,‘他跟着我。我在这个世界上怎么也甩不开他。他处处纠缠着我。’你瞧,这其实是他的良心在鞭答他。完全是这样。至少,我想是这样烬管有人说那是克莱博恩的鬼魂。这个可怜的法劳也会遇到这种事情。他虽然活着,但他宁愿被吊死或枪予儿打死,或者不管什么方法,这样才能解脱他的痛苦。”

丽婶说得正儿八经,小梅里尔听得聚精会神。这些话深入到他本性中很久没被触动过的深度;换句话说,是潜伏在表面下很深的一个断面。西部拓荒者的性格常常是这种断面的一种奇特的堆积——他最初所受的训练和信仰,像矿藏一样,压在一连串难以言说的凶暴的经历下面。在那些最凶残的本性的表层下面,通常隐埋着——其形式还不十分固定——一个充满虔诚习俗、信仰、宗教影响的领域,关于这些,孩子知道,成年人也记得。在他成年以后的生活中,经过一场巨大的灾变或激烈的斗争,地表突然隆起,底下的一切又重见日光。他小时候学习过、此后再也没去想过的教义问咎在他耳边响起,旧我与新我在他内心冲突,使他的感觉和语言陷人一片混乱和矛盾之中。丽婶的话就是这样使小梅里尔人迷。他几年前刚从最严格的新英格兰加尔文教的布道声中走出来。野蛮的拓荒生活像旋涡一样把他往底下拽;但他内心里还是个新英格兰人。

“是这样,丽婶!”他叫道。“是这样!一个犯了罪的人不感到后悔的话,在这个世界里不会得到安宁,在另一个世界里也得不到安宁;但是,这是一桩偷马案,这事情就两样了。不管怎么说,打死偷马贼不算犯罪,人人都承认这点。一个偷马贼被人抓住理当被打死;即使在这儿,我告诉你,他也会被打死!”

丽婶脸上掠过一阵不耐烦的绝望神色。“我没耐心跟你讨论偷马的事,好像马比人还重要似的!但是就算是这样吧,这个印第安人,他有疯病。你们全都知道。那个法劳也知道。如果他是有意偷马,他难道会把自己的马留在那个马厩里,就像在告诉人家,这马是他偷的,而且他把偷来的马就拴在他家门前显眼的地方,人人都能看见,你可认为天下会有这样的偷马贼吗?”

“留下了他自己的马,有这回事?”梅里尔反问道。“一匹可怜的、瘦弱的老马,二十块钱都不值;而吉姆的马少说也值二百块。”

“这不是我们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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