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你丈夫结婚了吗?”最后他说,“他让你住的地方太可怜了。要是你愿意跟我一起生活,你可以住进这个山谷最好的房子,像拉瓦罗家一样好,而且——”杰克没有把话说完。蕾蒙娜大叫了一声(这叫声他好多年没能忘记),从他身边跳开,似乎要跑,但又突然停了下来,面对着他,她的目光像标枪,呼吸急促。“畜生!”她说,啐了他一口;然后她转身奔进最近的一户人家,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泪如雨下。班路上那个男人对她无礼。是啊,那户人家的女人说,相是个坏人。大家都知道,这件事蕾蒙娜没有告诉亚历山德罗他不敢告诉他;她相信他会杀死杰克。

杰夫很恼火,他把自己受到挫折以及气愤心情告诉了他的朋友梅里尔,梅里尔只是嘲笑他说:“你要是早来问我,我本可以让你找别的女人试试。她已结婚,对丈夫忠实得很。只要你看得上,这里女人多的是。她们是第一流的女管家,就像忠实的看家狗一样。你可以绝对相信她们,一个子儿也不会拿你。”

从这天起,蕾蒙娜片刻也没安宁,直到踏进高高的圣哈李托山上他们避难的山谷边缘。到了那儿,她四处打量,抬头仰望巍峨的、似乎刺破蓝天的山峰,低头俯视尘世,似乎那无垠的世界全都在她脚下伸展,——她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离天堂这么近,离尘世那么远,其实也就在山下面,她舒心地深深地吸了口气,叫道:“到底!到底,亚历山德罗!在这儿我们安全了!我们自由了!我们欢乐了!”

“麦吉拉还满意吧?”他问道。

“我简直高兴极了,亚历山德罗!”她叫道,这壮丽的景象感染了她。“我做梦也没想到是这样!”

这真是个神奇的山谷。好像是一座大山一劈为二,形成了这个山谷。它横亘在接近半山腰的地方,西端或西南端比东端要低好多英尺。两头都有密集的岩石和盘根错节的倒下的树环抱;岩石山峰成为南面的屏障,北面是山鼻子,或者叫山脊,几乎是垂直的,覆盖着茂密的松树。哪怕有人在山上游荡几年,也找不到这个山谷。东端有一股晶莹的泉水喷涌而出,与其说是在和山谷一样长的苔绿色河床里奔流,不如说是温湿流淌,最后消失在西端的岩石里,再也不出来了;亚历山德罗好多次顺势往下寻找,但找不到它的踪迹。夏天,他带着杰夫去打猎,好多次爬上山壁,又从里面下到谷底,看看那条小河是否还在流淌;使他欣喜的是,他发现七月里的小河阳一月里一样,这么说来,干旱也奈何不了它。这泉水是多大的救星啊!这水好像来自天堂,纯净、甜润。

过去不远,又有一座山脊,宽阔得宛如一块高地。上面是一片结着果子的栎树林;树下原是平滑的石头,过去好多代的印第安人在这儿碾栋子,石头都被碾碎,变成了坑坑洼洼。确实是好多代以前——现在活着的人中最年长的也记不得这件事——印第安人就冒险爬上过这高高的圣哈辛托山。人们认为爬到这个山顶必死无疑,爬上山坡已属愚蠢之极。

这是个使人兴奋的地方。它医治了亚历山德罗和蕾蒙娜的创伤。

甚至失去孩子的悲痛也得到抚慰。既然他们来到这离天不远的地方,孩子似乎也就没有去远。最初他们住在一个篷帐里;得等到把麦于和蔬菜种下才有时间造房子。亚历山德罗来到耕地边,惊喜地发现,这里的土地竟这样肥沃。山谷本身延伸进南面的岩石丛中,在那里形成一个个水湾和山凹;这是些多么可爱、隐蔽的四角啊。他真不忍心用犁划破这柔软的、鲜花遍地的草皮。该种的东西都种上了,他立即伐树造房。这回不再是灰不溜秋的土砖房,而是用粗大的松树做墙,上面还留着一半树皮,黄色与褐色相间,颜色很鲜艳,好像是心情愉快的人设计的。屋顶是用锐前草、丝兰梗盖的,铺了厚厚的两层,在房子正面朝外伸出好几英尺,形成一个凉亭似的门廊,下面靠粗糙的小组木于支撑着。蕾蒙娜又能坐在有鸟窝的草屋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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