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德罗慢慢地把手放到额头上,像是要在说话前先理一理思绪,而眼睛则始终盯着蕾蒙娜,还是一副痛苦的神色,紧紧地抓住她的双手。

“小姐,”他说,“我的小姐!”他欲言又止。这个声音——这个奇怪、刺耳、没有共鸣的声音——这是谁的声音?不是亚历山德罗的。

“我的小姐,”他又说了起来,“我不能不见你一面就走;可是我到这里后,却没有勇气走近屋子。要是你不来,我就只好不见你就走了。”

听着这些活,蕾蒙娜的恐怖感迅速猛增。这是什么意思?她的神色似乎使亚历山德罗产生了一个新的念头。

“天哪,小姐!”他叫道,“你没听说?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什么也不知道,亲爱的,”蕾蒙娜答道。“自从你走了之后,我什么也没听说。十天来,我深信你已经死了;但今天晚上,我有一种感二,你就在附近,我就来见你了。”

蕾蒙娜刚一说话,亚历山德罗便又搂住了她。当她说出“亲爱的”三个宇时,他激动得整个身体都抖了起来。

“我的小姐!”他喃喃地说,“我的小姐!我该怎么对你说呢!

我该怎么对你说呢!”

“有什么要说的,亚历山德罗?”她说。“我本来以为你死了,可你没死,现在又来到了我的身边,我什么也不怕了。”

但亚历山德罗没有说话。这似乎是不可能的。最后,他把她贴近自己的胸口,哭道:“最最亲爱的小姐!当我告诉你这件事的时候,好像要死了一样!我没有家了;我父亲死了;我的乡亲们被赶出了村庄。现在我只是个乞丐了,小姐;就像你在洛杉矶修女院时经常给予施舍的那些可怜的乞丐一样。”他说最后这些话时,一阵眩晕,于是倚在树上,又说:“我身体很虚,小姐;我们快饿死了。”

蕾蒙娜的脸色没有使他宽慰。即使在夜色中他也能看出她那含有疑虑的惊恐的神色。他误解了她。

“我只是回来再看你一眼,”他继续说。“现在我要走了。愿圣徒永远保佑你。我想今晚是圣母把你送到我身边来的。要是你不来的话,我就再也见不着你的脸了。”

他说话的时候,蕾蒙娜把脸埋在他胸前。这会儿她抬起头来,说,“你是想离开我,让我以为你死了吗,亚历山德罗?”

“我以为关于我们村子的消息肯定传到了这里,”他说,“你会知道我没有了家,不能来了,也没法提醒你,你曾经说过的话。哦,小姐,我以前给你的太少了!我不知道我怎么敢相信你会跟我走;但我非常爱你,我想过,我能做许多事情;而且——”他放低了声音,几乎很伤心地说——“我相信,肯定是因为我下决心离开了我的乡亲,把我的一切留给我自己和你,所以圣徒惩罚了我。现在他们把我的一切都夺走了;”他呻吟起来。

“谁!”蕾蒙娜叫道。“发生战斗了吗?你父亲被杀死了?”她害怕得哆嗦起来。

“不,”亚历山德罗答道。“没有战斗。如果我能作主的话,是会发生战斗的;但我父亲恳求我不要反抗。他说,反抗的话到头来只会对我们更加不利,司法长官也是这样,他求我让一切平静地发展,并帮他让我的乡亲们保持安静,他觉得赶我们走是可怕的。他叫罗赛克先生,是圣迭戈人。我们经常在他的农场里干活。他对我们很熟。

你还记得吗,小姐,我曾跟你说起过他?说他一向都是多么公正,多么善良?他拥有卡琼最大的麦场;我们曾为他一英里又一英里地收割麦子。他说他宁愿死也不愿被迫赶我们走;但如果我们反抗的话,他就会命令他手下的人开枪。他带着二十个人。他们认为可能会碰到麻烦;这是肯定的——毕竟要把一村子的人,不管男女老少,统统赶出来,像赶狐狸似的把他们赶走。如果换了别的随便什么人,只要不是罗赛克先生,我就会开枪打死他,哪怕为此而被吊死;但我知道,如果他认为我们必须走,那我们就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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