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回到走廊时,发现费利佩睡着了,亚历山德罗站在床脚边,双手抱胸,注视着他。夫人走近时,亚历山德罗又感到了她厉声呵责蕾蒙娜时他所产生的那种朦胧的敌意。他垂下眼睛,等着她来打发他走。

“现在你可以走了,亚历山德罗,”夫人说。“我守在这里。你肯定费利佩先生通宵睡在这里不会出事吗?”

“用不了几个晚上就能治好他的病,”亚历山德罗回答说,依然没有抬起眼睛,并且转身要走。

“等一下,”夫人说。亚历山德罗停下了。“晚上让他一个人在这儿不好,亚历山德罗。”

亚历山德罗想到过这个问题,并且记得如果他躺在费利佩身边的地上,那也就是躺在小姐的窗下。

“是啊,夫人,”他回答道。“不过我会躺在他的身边。我早就这么想过,如果夫人愿意的话。”

“谢谢你,亚历山德罗,”夫人说,那声音准会叫可怜的蕾蒙娜吃惊——她目光忧郁,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在她看来,除了对费利佩外,夫人对任何人说话都不会这么温和。“谢谢你!你真好。

我为你准备一张床。”

“哦,不用!”亚历山德罗叫道;“请夫人原谅,我不能睡在床上。我只需要像费利佩先生那样的生皮条和我的毯子。我任何床都不能睡。”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夫人心想;“这小伙子啊,真让人想不到是印第安人!但是地面比泥地更硬呀,亚历山德罗,”她和气地说。

“不,夫人,”他说,“这是一样的;今天晚上我不睡觉。我得注意守护着费利佩先生,说不定会起风,也许他会醒来,需要什么东西。”

“我自己守到半夜,”夫人说,“看着他一开始睡得怎么样,我会踏实得多。”

这是夏夜里最温和的时候,安静得就像地球上根本没有生物似的。一轮圆月,清辉洒照在花园和掩映在树丛中的小教堂的正面。蕾蒙娜从窗口看见亚历山德罗在小径上来回踱步。她刚才看见他在费利佩的床边铺开生皮条,看见夫人坐在一张大雕花椅子里。她不知道他们是否都要守夜;她不明白为什么夫人总是不让她来守夜,看护费利佩。

“我对任何人都没用,”她伤心地想。她不敢出去询问一下今天晚上的安排。晚饭时夫人还是用那种使她噤口、害怕的冰冷、疏远的口吻跟她说话。一整天她都没能单独跟费利佩见上一面。过去——哦,现在来看,这个过去是多么遥远啊!——玛加丽塔一直能使她感到安慰,其作用是她远远没有意识到的——现在,玛加丽塔阴郁,沉默,而且尽可能躲着蕾蒙娜,有时候看着蕾蒙娜时那表情真叫她发抖,并且自言自语,“她恨我。自从那个早晨以来她一直在恨我。”

对蕾蒙娜来说,这一天显得冗长、郁闷;她坐在自己的窗下,头靠着窗框,看着亚历山德罗上来下去,第一次感到,他能爱她,她很高兴,她没有为这个感觉而畏缩,也没有聪明地否认或对自己掩饰这一点。她没有想得更多,也没走得更远。她的脑子不像玛加丽塔那样充满幻想,这是在与男人的自由接触中滋生出来的。但她明显地、温情地为亚历山德罗爱她而高兴,并且明显地、温情地意识到亚历山德罗多么爱她,这个晚上,她坐在窗前,向外凝视着月光照耀下的花园;直到上床之后,她仍能听见花园小径上传来他那低沉的、有节奏的脚步声,她入睡前在想的最后一件事是,亚历山德罗爱她,她感到高兴。

蕾蒙娜醒来时,月亮早已落下,花园、教堂正面、树木、葡萄园,全都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她从床上坐起,侧耳倾听。

万籁俱寂,费利佩低沉的、有节奏的呼吸声从她敞开的窗口传进。她凝神细听了片刻,悄然无声地一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向外望去;她以为自己悄然无声,但并没有逃过亚历山德罗敏锐的耳朵;他一声不吭地跳了起来,站在那里看着蕾蒙娜的富于。

“我在这里,小姐

请稍后,加载中....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阅读模式左右翻页上下翻页
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