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德罗居然那么迅速而自然地适应了替莫雷诺夫人掌管家务的工作,看着真叫人感到奇怪。他从容不迫地处理问题,乱麻理出了头绪,崎岖的地方变得平整。幸亏老胡安。卡向来喜欢他,听说他留下来,感到极大的宽慰。也许这个宽慰里面并非全无私心,因为胡安自从出了事故后就一直害怕他会就此永远失去他的地位;他知道,有个墨西哥人早就在觊觎他的位子了,有一回在方登戈舞会上,那人踉阿妮塔跳舞,竟然公开吹嘘说,只要那个不中用的老傻瓜胡安。卡尼托一让路,他就要做莫雷诺夫人牧场上牧羊人的头。要是看着这个家伙在牧场上发号施令,那准会叫胡安发疯。

但温和的亚历山德罗只是个印第安人,夫人自然绝对不会把一个印第安人永远安置在她牧场里这么重要的位子上的,这正合他的心意;他一开始就真心地与亚历山德罗亲近;让亚历山德罗按时到他房间里来,喋喋不休地向他发布几百条的指示,对许多事情作出解释,其实亚历山德罗比他明自得多,遗憾的是老胡安并不知道这一点。

亚历山德罗的父亲在圣路易斯雷伊放牧传教区的牛羊,苦心经营了二十年,像他这样的高手绝无仅有,光他本人拥有的羊儿就跟莫雷诺夫人的不相上下,但这点胡安并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亚历山德罗作为巴勃罗酋长的儿子,本人就拥有尊严和权威的地位。在胡安看来,印第安人总归是印第安人,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亚历山德罗在待人接物上的温文尔雅,他的沉着镇静的举止,在胡安责来,完全是因为这孩子生来温和、令人喜爱。要是有人告诉他说,尽管费利佩先生本人从小受其母亲教诲,为人厚道、正直,彬彬有礼,但亚历山德罗的父亲在这方面对亚历山德罗进行的教育更要来得精心,胡安要是听说这话,准会目瞪口呆。可以肯定,这两位家长的标准是不同的。但是没有理由说优势尽在夫人一边。诚然,有许多事情费利佩知道,而亚历山德罗一无所知但也有许多事情亚历山德罗可以做费利佩的老师。而要说到心灵、道义方面的事儿,亚历山德罗的水准则要比费利佩高出一筹。作为男人,费利佩算得上是公正、体面的;但环境和机会可能会摆布他,而对亚历山德罗则无可奈何。亚历山德罗不会说谎,而费利佩则有可能。对于宗教,亚历山德罗生来充满尊崇和虔敬,而费利佩是被教育成一个虔敬的天主教徒。但他们两个都是纯洁无瑕、胸怀坦荡、慷慨大方的年轻人,由于奇异的机遇使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么密切,因而注定会变得彼此依赖、难分难舍。那天,亚历山德罗的江声那么神奇地平缓、控制了费利佩来势凶猛的发热。之后费利佩再也没有发过其势汹汹的谵言妄语。那天晚上,他从第一次长时间的沉睡中醒来,正如萨尔别德拉神父所预言的那样,他显得很正常,认出了每一个人,提的问题也合情合理。但由于热得太厉害,脑子过度兴奋,他的行动很久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他时尔有点儿神志不清,特别是刚刚睡醒的时候;令人颇觉奇怪的是,每逢这种时候,他叫唤的总是亚历山德罗,而他渴求的则似乎总是音乐。第一个晚上,他回想起亚历山德罗曾为他唱过歌。“我并不像你们所想象的那么神志不清,我说的话有许多我是知道的,但我却情不自禁地说出来;我听见蕾蒙娜请求亚历山德罗唱歌;当他开始唱时,我记得我感到圣母来到了我的身边,把她的手搁在我的头上,带来一阵清凉。”

第二个晚上,也就是剪毛手们离开后的第一个晚上,亚历山德罗看见蕾蒙娜在走廊里,便走到石级下面说,“小姐,今天晚上费利佩先生要不要我为他拉小提琴?”

“怎么,你用谁的小提琴?”蕾蒙娜惊问道。

“我自己的,小姐。”

“你自己的!我记得你说过,你没带琴来。”

“是的,小姐,我是说过;但我昨天晚上派人去拿了,现在就在身边。”

“派人去坦墨库拉,已经回来了!”蕾蒙娜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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