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大听见,竟有些着慌起来,对了费隐公道:“听他的口气,分明要嫁了。万一弄假成真,等他做起失节的事来,怎么了得?”费隐公见到他听到此处,料想身上的骨头只会怕疼,决不作痒了,就把降的方法与他说知,也只怕漏泄,不敢彰扬了。就答应道:“此非恶声也,将来会合之机,正在于此。我前日要兄假死,就为这一着,不然游学四方、埋头一处的话,那一句讲不得,定要说起死来。我要先把守寡一事去引动他望子之心,然后把‘失节’二字去塞住他吃醋之口。他起先不容你娶妾,总是不曾做过寡妇,不知绝后之苦,一味要专宠取乐,不顾将来。只说有饭可吃,有衣可穿,过得一世就罢,定要甚么儿子?如今做了寡妇少不得要自虑将来,得病之际那个延医,临死之时谁人送老?自己的首饰衣服、粮米钱财,付与何人?

少不得是一抢而散。想到此处,自然要懊悔起来。可见世间的儿子,无论嫡生庶出,总是少不得的。以后嫁了丈夫,自然以得子为重,取乐为轻了。他起先挟制丈夫,难为姬妾,总是说他身子站得正,口嘴说得响,立于不败之地,不怕那个休了他,所以敢作敢为,不肯受人箝束。若还略有差池,等丈夫捏住筋节,就有飞天的本事,也只好收拾起来了。他如今打熬不过,少不得要想出门。待我用个心腹之人,走去说合,假捏一个名字,说有人娶他续弦。别寻一所房子,你安顿在里面,竟去娶他过来,做一出奇幻戏文与他看看。到那时候,‘失节’两个字不消别人说他,他自己塞住了口,料想一生一世吃不得醋了。

你说这个计较妥当不妥当?“穆子大听了这些话,欢喜不过,不觉手舞足蹈起来,说了许多赞服的话。又对他道:“既然如此求老师及早央人过去说合,不要去迟了,等他又分付别人。”

费隐公道:“学生娶过数十房姬妾,那一个媒婆不是相熟的?

等他央了那一个,我然后呼唤他来,于中取事,方才万妥;若还叫人去说,就有三分不妙了。穆子大道:“也说得是。”只见过了几时,那两个姬妾一齐肚大起来,原来是成亲那两夜所受的胎,起先不觉如今看出来的,等到十月将满,一先一后生将下来,不想两个妇人竟生出三个儿子,有一个双胞的在里面。

穆子大跳跃不过,思想不是老师的妙法弄出人来,岂但那两个姬妾死于妒妇之手,连这三个儿子都不能够出世了。那里感激得过?竟刻了长生牌位,供养他起来。

却说淳于氏守到半年之后,渐渐立脚不住,要想出门。一来怕家人耻笑,不好去唤媒婆,替自己说亲;二来要把丫鬟使婢逐渐卖去,把银子鳖在身边,才好出嫁。就以卖婢为名,唤了媒人,不时计议。

计议定了,就把以前出力的丫鬟,今日一个,明日一个,不上几月,都被他卖完。然后卖到自己身上。媒婆就替他寻下主子,把家中的物件逐渐运了出去。

正要打点嫁人,不想有个得力的家人,听了外面的话,进来报信道:“外面人言藉藉,都说大娘谋杀了丈夫;并不使一人知道,又把丫鬟使婢都出脱尽了,思想去嫁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断断容不得。要等大娘出嫁之日,从轿子里曳出来,活活打死,一来替自己出气,二来替相公伸冤。这些话说虽然未必真假,只怕也不可不防。”淳于氏听了,就慌做一团,与媒婆商议道:“还是嫁的好,还是不嫁的好?”媒婆道:“这等看起来,有些嫁不得了;不如将计就计,倒做个贞节之人,守了这一世罢。”淳于氏道:“成不得!一来没有儿子,倚靠何人?二来丫鬟使婢都已卖去,把甚么人做伴?三来运出的东西,也不好再运进来;就运了进来,也要被人识破,说我这个节妇,是他们逼出来的。中止之事,万万做不得。只好想个法子,不要有家里上轿,另寻一个去处,走到那里起身。等众人知道的时节,已赶我不着了,难道好寻到那边来与我吵闹不成?”媒婆道:“也说得是。”就替他拣了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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