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勇敢的女店主回答说,“我这儿有手枪,谁敢第一个出头强占我的财产,我就让他吃枪子儿!”
“吃你的枪子儿?”獒犬脸冷笑着说。
“对,我的!”
“别拿自己开玩笑啦!你这样一双手只配拿缝衣针,根本不配拿枪。你真相信你能吓住我们?”
“我相信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我不怕你们。如果我需要人帮忙的话,这里的先生们就足够啦,他们一定会照顾一个没有抵抗能力的寡妇!”
“这里的先生就足够啦?”他用嘲笑的口吻把她的话重复了一边,同时从椅子上站起来,挑战性地用目光向周围扫视了一遍,“让他们过来试试,看谁处于不利的地位,是他们还是我!”
没有人回答他,我当然也没有。他似乎压根儿就没有考虑到我会反抗他,因为他说这番话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也许他觉得我的面孔看起来这么平静、这么温和,所以他认为不值得他劳神把我也算在“他们”之内。我属于那种心里爱琢磨事但脸上表情平淡的人。一个自诩是伟大的心理学家的人有一次用这样一句话向我解释说:如果一个人的心思都用在肚子里了,那么脸上看起来必然是傻呆呆的。这一点自然无须证明。
那个獒犬脸看到没有人接受他的挑战,他的气焰变得更加嚣张了。
“这我早就料到啦,没有人敢过来!”他骄横地笑着,“我倒想看看,谁有这个胆子,敢跟托比·斯宾塞较量!我一定把这个家伙的脸拧一个个儿!托比·斯宾塞是我的名字,谁想知道这个托比·斯宾塞是个什么样的家伙,那就来吧!”
他伸出攥得紧紧的拳头,再次用目光挑战性地向周围扫视了一圈。是真的被吓住了,还是对这号人感到厌恶?总之,现在依然没有人动一动。这时,他的笑声比刚才更大了,他一边恣意纵笑,一边得意地对他的那伙人叫道:
“你们瞧瞧,孩子们,斯宾塞只要开口说一句话,他们就吓得魂不附体啦!居然真的没有人站出来,而且他们中间也没有人敢吭一声。据称这些人都是绅士!”
然而,有一个非法棚户站了起来,从外表上看他似乎是一个农夫,而且是一个强壮的汉子,但不管怎么说,他不一定能够完全敌得过那个流氓。他跨近了几步,说:
“托比·斯宾塞,如果你以为没有一个人敢走近你,那你可大错特错了。比如说,这儿就有一个敢为辛克妈妈打抱不平的人。”
“好啊,那就来吧!”那流氓用轻蔑的目光打量着他,“既然你有种,你干吗又站住不动啦?你怎么不再走近一点儿呀?”
“我这就过来,”对方说,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再一次停了下来。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原来那样自信了。托比·斯宾塞也向前跨了一步,现在他们离得很近了。
“好!这就是说,你是一个不知道害怕的人?”那流氓问道,“这么一个小家伙,我只需要动用一个手指头就让你失去平衡”
“要是你行,那就证实一下吧!”
“证实?马上就证实给你看!”斯宾塞这样恐吓着又朝他还了两步。
“行,来呀!”对方喊道,然而一边说一边却向后退了两步。
“站住,你这个大英雄!站在那里不准动,否则我把你何到墙上,叫你永远贴在那上面动弹不得!”
斯宾塞再次向前移动。非法棚户现在则继续后退,同时靠嘴巴进行自卫:
“你别以为我们被你给吓住了!”
“呸!我倒要看看,你是顶得住我还是顶不住!我要把你吊高一点儿,好让人们瞧瞧,辛克妈妈得到了一个多么英勇的保护人!”
他的话音未落,像闪电般一样迅速的重重的两拳已经落在了对方的肩上。然后他抓住非法棚户的两只胳膊,把它们紧紧地按在他身体的两侧,同时把他推向墙壁,接着,他把他举起来,用他的衣领把他挂到墙上的一个衣钩上。这可不是一般的惊人之技,人们注意到,他在于这件事时简直没有花费一点儿力气。非法棚户挂在墙上不停地乱动着,片刻之后他的牛皮衣的领子撕裂了,他掉到了地上。斯宾塞放开喉咙哈哈大笑,他的那伙同伴也跟着笑;在场的其他人无法再继续保持一脸的严肃,尽管斯宾塞那个流氓压根儿都没能从他们那里得到喝彩。就这样斯宾塞用他的笑声送垂头丧气的非法棚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现在大运该光顾我了,因为他终于认为我值得他注意了。他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我,然后向我发问道:
“您大概也跟对面那位一样,是一位勇敢的绅士吧?”
“我想不是,先生。”我心平气和地回答说。
所有的桌子周围的人都敛声屏气注意地听着,看将有什么事发生,也许又会是什么可笑的事。
“不是吗?”他接着说,“我也觉得您不是英雄!这是您的运气,不然的话,我也会把您挂到钉子上!”
因为我沉默不语,他训斥我说:
“您也许不相信我会这样做吧?”
“我完全愿意相信这一点。”
“是真的吗?托比·斯宾塞可不是随便任人耍笑的人!”
很明显,他这是在找茬儿要跟我吵架。我看到辛克妈妈投向我的忧虑的目光,为了让她安心,我客客气气地回答说:
“我相信,先生,谁拥有这么强的体力,能够一下子把一个男人挂到钉子上,那他就完全没有必要怕被其他人戏弄。”
他瞧着我的那种凶狠的目光变得温和一些了,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一副几乎是友好的表情,现在他用一种心满意足的语调说:
“说得对,先生。看来您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家伙。您愿意告诉我,您是干哪一行的吗?”
“实际上我没有职业,因为刚好是现在我任何事情都没做。”
“可您必须得当个什么,或者干些什么。难道不是吗?”
“您说得当然对。我已经在各种事情上都尝试过。”
“然而一事无成?”
“可惜是这样!”
“您最后干的是哪个行当?”
“我最后在大草原呆过。”
“在大草原?这么说是猎人喽?难道您会打枪吗?”
“还可以。”
“那么骑马呢?”
“也差不多。”
“可是我觉得您是那种胆小的人!”
“这要根据情况而定。人们只应该在必要的场合下显示自己的勇气,否则就是炫耀自己。”
“这么说是对的!您听着,我已经开始喜欢上您啦。您是一个谦虚的人,而且是一个用得着的人。要是我知道,您不是一个十足的生手,那么……”
“那么……”我问,因为他没有把这句话完全说完。
“那么我会问,您是否有兴趣跟我们走。”
“上哪儿?”
“去西部。您愿意一同去吗?”
“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必须得首先知道,你们去什么地方,你们想在那里干什么。”
“好吧,这么做也是对的,而且很理智。我们想前往科罗拉多,去圣路易斯公园那边,大致如此。也许,您已经到过一次那里吧?”
“是的。”
“怎么样?很远吗?这让我简直都无法相信!您熟悉佛穆——卡斯卡德地区吗?”
“不熟悉。”
“我们想去那里。那上面的公园里近来又发现了大量的金子,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
“你们想去挖金子?”
“……是……是……是吧!”他拖拖拉拉地说。
“要是你们什么都找不到呢?”
“可是其他人已经找到一些了,”他耸耸肩膀回答。“人们不需要直接去挖也能找到些什么。”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播种,就想收获。
“我们即使什么都找不到也用不着您来操心,”为了引起我的兴趣他继续说道。他说带我一起去是认真的,因为他带去的伙伴越多,他的生意肯定干得越好。他大概认为我是一个可以充分利用的人,而且利用完了就可以一脚踢开。“我们都确信,我们将会获得很好的收益,因为我们身边有一个懂行的人。”
“一个地质学家?”
“他比地质学家还要强,他具备挖掘黄金所需要的全部知识和经验。他是军衔最高的一位军官,也就是说,他是将军。我告诉您的这个情况您不会怀疑吧?”
“将军?”我问,同时在我头脑里闪过一个念头。
“这位先生叫什么名字?”
“道格拉斯。他参加过许多战役,后来对矿山进行了非常深入的科学研究,他的研究成果使我们确信,我们将找到很多金子。怎么样,您有兴趣吗?”
如果他真想去挖金子,那他应该特别小心谨慎才对,他一定会避免在这里、当着这么多目击者的面谈及此事。所以,他可能有其他的打算,而且,他们将要干的事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由此人们还可以知道,这个“将军”也准是他们一伙的。他仍然以道格拉斯的名字出现,而没有使用其他的名字,这是他的一种疏忽,我对于他的这种疏忽几乎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