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忽然提起他来了?”

“真的,我为什么忽然提起他来?真是胡扯!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变得无所谓的。就是这么回事。”

“说真的,我一直在想着你那两把手枪。”

“手枪也是胡扯!喝酒吧,不用胡思乱想了。我爱生活,太爱生活,爱得太过分了,到了不知羞耻的地步。够了!为了生活,朋友,让我们为了生活干一杯。我提议为生活干杯!我为什么自满?我是卑鄙的,可是我对于自己感到满足。但尽管这样,我却因为我的卑鄙和自满而感到痛苦。我赞美造物,随时都乐意赞美上帝和他的造物,但是……应该杀死一条毒虫,免得它爬来爬去妨碍他人的生活。……让我们为生活干杯吧,亲爱的老兄!还有什么比生活更可贵的呢?没有了,没有了!为生活,为一位女王中的女王干杯。”

“那就为生活也为你的女王干杯吧。”

他们各自干了一杯。米卡虽然兴高采烈,而且感情洋溢,但同时却又有点忧郁。好象总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沉重心事梗在他的心里。

“米莎……走进来的是你的米莎么?米莎,好米莎,你来,你给我喝了这杯酒,为明天早上金黄卷发的斐勃斯干杯。……”

“你干吗要他喝!”彼得·伊里奇生气地嚷起来。

“让他喝吧,就让他喝吧。我高兴这样。”

“唉!”

米莎喝了一杯,鞠了一躬,跑出去了。

“他会记得长久些的。”米卡说。“我爱女人,女人!女人是什么?地上的女王!我很忧伤,十分忧伤,彼得·伊里奇。你记得不记得哈姆雷特的话:‘我真是忧伤,真是忧伤,荷拉修,……唉,可怜的悠里克啊!’①也许我就是悠里克。现在我是悠里克,以后就成了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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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①莎士比亚名剧《哈姆雷特》中,当哈姆雷特在坟杨上见到已死的小丑悠里克的骷髅时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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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伊里奇听着,一言不发,米卡也沉默了。

“你们这是只什么狗?”他看见角落里有一只好看的、黑眼睛的小哈叭狗,忽然用心不在焉的口气问那个伙计。

“这是我们女东家瓦尔瓦拉·阿历克赛耶芙娜的小哈叭狗,”伙计回答说,“刚才她自己带来的,忘在我们这里了。一会儿得给她送回去。”

“我也看见过这样一只,……在团里的时候,”米卡沉思着说,“不过那只狗的后腿坏了。……彼得·伊里奇,我想顺便问你一句:你生气曾经偷过东西没有?”

“这是什么话?”

“不,我是随便问问。比如从别人的口袋里,拿过人家的东西没有?我不是指公款,公款是谁都在捞的,你自然也……”

“滚你的吧。”

“我说的是别人的钱:直接从口袋里,从钱包里偷,嗯?”“有一次偷过母亲二十戈比的钱,那时候九岁,从桌子上偷的,悄悄儿拿了,紧紧攥在手心里。”

“以后怎样了呢?”

“没什么。在身边藏了三天,感到羞耻,自己承认了,把钱交了出来。”

“后来怎么样了呢?”

“自然挨了一顿打。可你问这干吗?你自己没有偷过么?”

“偷过的,”米卡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偷什么?”彼得·伊里奇好奇起来。

“偷母亲的二十戈比,九岁的时候,三天以后交了出来。”

米卡说完这话,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现在该走了吧?”安德列忽然在店门外喊了一声。

“预备好了么?走吧!”米卡忙乱起来。“还有最后的几句话,就……马上给安德列来一杯伏特加,喝了好上路!除了伏特加,再给他一杯白兰地!那个匣子,装手枪的,给我放在座位底下。别了,彼得·伊里奇,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别放在心上吧!”

“可你不是明天就回来么?”

“当然。”

“那笔账请现在付一付好么?”伙计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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