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坐马车赶去,可是就连雇马车的钱也毫无着落,一共只有两个二十戈比的硬币,过了多年舒适的生活以后,如今剩下来的竟然就只这么一点点了!不过他家里还放着一只早就不走了的旧银表。他连忙拿起它,送到一个在市场上开小钟表铺的犹太钟表匠那里。那钟表匠买了下来,给了他六个卢布。“连这也是出乎意外的!”兴高采烈的米卡喊了起来(他一直怀着兴高采烈的心情),拿起六个卢布,就跑回家去了。回家后他又向房东借了三个卢布凑凑数。房东们是那么喜欢他,所以他们尽管拿出来的是自己最后仅有的几文钱,还是很情愿地借给了他。正在兴高采烈心情下的米卡当时就坦白告诉了他们自己的命运即将决定,还详细地,自然是非常匆忙地把刚刚他向萨姆索诺夫提出的几乎整个“计划”都讲给他们听,又说菩萨姆索诺夫最后怎样劝告,他的未来的希望怎样等等的话。他以前也常把他的许多秘密告诉房东们,所以他们拿他当自己人看待,完全不把他看作是一位骄傲的老爷。这样,米卡一共凑了九个卢布,就打发人去雇驿站的马车到伏洛维耶车站。但正因为这样,就显示出而且使人记住了这样一件事实,那就是:“在某一个事件发生的前夜,正午的时候,米卡身边一个小钱也没有,为了等钱用,曾卖去了表,向房东借了三个卢布,而这一切都有证人在场。”

我预先把这事实指出来,以后大家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米卡坐马车赶到伏洛维耶车站去的时候,虽然满心高兴地预感到他终于可以解决“这一切难题”了,但是他还是心惊胆战地担心着:此刻他不在跟前的时候,不知格鲁申卡会不会出什么事情?比如说,会不会恰巧在今天终于下决心去见费多尔·巴夫洛维奇?正因为这样,所以他动身的时候没有对她说,并且吩咐房东们如果有人来找他,无论如何不要说出他到哪里去了。“今天晚上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他一面在车上颠簸着,一面反复这样说,“也许最好把这猎狗拖到这里来,……以便办完手续。……”米卡提心吊胆地这样幻想着,但可惜他的幻想是注定了不能照他的“计划”实现的。

首先,他离开伏洛维耶车站走上村道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那段路也不是十二俄里,而是十八俄里。其次,伊利英斯克的神父有事到邻村去了,他没有遇到。在米卡坐了原来的马车,由已经十分疲乏的马拉着动身到邻村去找他的时候,夜幕差不多已经降临了。那个神父是个矮小羞怯,面貌和蔼的人,立刻向他说明这位猎狗先生虽然最初住在他家里,但是现在已经到苏霍伊村去了。他在那里也要谈一片林子的生意,所以今天就留宿在看林人的茅舍里。米卡再三请求他立刻领他到猎狗那里去,就算是“救他一命”。神父虽然起初有点犹豫不决,可是后来终于答应领他到苏霍伊村去,显然是产生了好奇心。但倒霉的是神父竟劝他“走几步路”到那儿去,因为总共只有一俄里“多一点点”。米卡自然同意,就迈开每步一俄尺的步伐走起来,弄得可怜的神父几乎不得不一路小跑跟在他后面。这是个年纪还不算老,举止却十分谨慎的人。但米卡向他也立刻讲起自己的计划来,热烈而且神经质地请他出主意应该怎样和猎狗进行交涉,并且一路上说个不完。神父注意地听着,却不大出什么主意。对于米卡的问话,他只含含糊糊地回答些“我不知道,唉,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等等的话。米卡提到他和父亲为遗产闹意见的时候,神父甚至害怕起来,因为他似乎有一些依赖费多尔·巴夫洛维奇的地方。他还惊奇地问他为什么把这个做木材生意的庄稼人郭尔斯特金叫做猎狗,并且当时就殷勤地告诫米卡说,即使他真是猎狗,也不能管他叫猎狗,因为他听到这个称号会非常生气,所以必须叫他郭尔斯特金,“要不然,您和他会什么也谈不成,他会连听也不想听的。”神父最后这样说。米卡顿时怔了一下,说这是萨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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