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还可以希望要费多尔·巴夫洛维奇补付六千卢布,甚至是七千,因为契尔马什涅不管怎么说至少总值两万五,也许是两万八,“甚至值三万,三万,库兹马·库兹米奇,但是您想想看,我从这个残忍的人手里拿到的竟还不到一万七!……”当时我——米卡——把这件事暂时搁下了,因为我不懂法律,可来到这里以后,却被他提出的反控弄糊涂了(说到这里,米卡又弄乱了,又跳了好几句),所以,尊贵的库兹马·库兹米奇,可否请您接受我对于这恶徒的一切权利,您只要给我三千卢布就行。……您这样做,决不会吃亏的,我可以用名誉来担保,恰恰相反,您可以用三千赚到六七千。……主要的是这一切“最好在今天”就了结。“我可以到公证人那里去,或是用别的什么办法。……总而言之,您要我怎样做我就怎样做,要我立什么文书我就立什么文书,我也可以在随便什么文件上签字,……我们现在就可以立一个字据,如果可能的话,只要有可能的话,最好今天早晨就立。……最好请您当时就把那三千卢布付给我,……因为这城里还有谁比您更有钱呢。……而且这样一来,您还救了我,免得……总而言之,救了我这个可怜的傻瓜,使我可以去做一件最最高尚的事,一件可以说是非常崇高的事,……因为我对于一位太太怀有极高尚的感情,这位太太是您所深知,而且象慈父那样照顾着的。如果不是象慈父那样,我也不会到这里来了。而且,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这里面是三个脑袋顶了牛了,因为命运是可怕的东西,库兹马·库兹米奇!面对现实,库兹马·库兹米奇,只能面对现实!既然您早就应该除外,所以按我的说法,现在只剩下两个脑袋了,也许我说得太赤裸些,可是我不是文学家。那就是说一个是我的脑袋,另一个是那个恶棍的。现在请您选择吧:是选择我,还是选中一个恶棍?现在一切都掌握在您的手里了,——三个人的命运,只能有两个人能得到幸福。……对不住,我越说越糊涂了,但是您会明白的,……我从您的可敬的眼睛里,看出您已经明白了。……要是不明白,我今天就只好投河了!就是这样!”

米卡用“就是这样”这几个字中止了他的离奇的话,跳起身来,等候着对他这个愚蠢的建议的回答。说完最后的一句,他忽然失望地感到一切都弄糟了,主要的是他说了一大堆可怕的废话。“真奇怪,到这里来的时候,一切好象很有道理,现在听来竟都象是胡说八道!”他的失望的头脑里突然掠过这个念头。在他说话的整个时间里,老人一直一动不动地坐着,瞧着他,眼睛里露出冷冰冰的神情。但让他急迫地等待了一会儿以后,库兹马·库兹米奇终于用极坚决而冷淡的语气说道:

“对不起,我们不做这类生意。”

米卡忽然感到他的两腿发软了。

“叫我现在怎么办,库兹马·库兹米奇?”他喃喃地说,脸上露出苦笑。“我现在完了,您明白吗?”

“对不起……”

米卡一直站在那里,瞪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忽然他觉察到老人的脸上露出了某种神色,他哆嗦了一下。

“您瞧,先生,这一类生意我们做不来,”老人慢吞吞地说,“要打官司,请律师,麻烦透了!如果您愿意,这里倒有一个人,您可以找他去。……”

“我的天!这人是谁呀?……您真是救了我的命,库兹马·库兹米奇。”米卡口齿不清地连忙说。

“他不是本地人,现在也不在这里。他是个庄稼人出身,经营着木材生意,外号人称‘猎狗’。他同费多尔·巴夫洛维奇接洽买你们契尔马什涅的树林子的事已经有一年了,两方面价钱总是谈不妥,也许您听说了吧。他现在恰巧又来了,住在伊利英斯克村的神父家里,离伏洛维耶驿站大概有十二俄里。他为了树林子的事也写过信给我,和我商量。费多尔·巴夫洛维奇想亲自去找他。假使您赶在费多尔·巴夫洛维奇的前面,把您刚才对我说的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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