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阿辽沙本人也是完全出于偶然的。他被传唤作证,免予宣誓。我记得从询问的开头几句话上,各方面就对他异常温和而且同情。显然事先关于他就传扬着极好的名声。阿辽沙的证词十分谦虚而且拘谨,但是其中明显地流露出对于他不幸的哥哥的热烈同情。在回答一个问题时,他形容哥哥的性格也许是暴躁而耽于情欲的,但同时却是正直、骄傲、宽容的人,只要需要,甚至会乐意自我牺牲。他承认他的哥哥在最近的日子里,因为对于格鲁申卡的迷恋,因为和父亲吃醋争风,处于难堪的状态之下。但是他气愤地断然否定那样一种推断,就是说他的哥哥会为了图财而害命,固然他也承认这三千卢布几乎成了使米卡发狂的一块心病,因为他认为这是父亲用欺骗的方法没有给够他的遗产,他本来对于钱财并不贪婪,然而一提起这三千卢布来,却总要暴怒得发狂。对于两位“女太太”(如检察官所称的),那就是格鲁申卡和卡嘉之间争风吃醋的事情,他回答得含糊躲闪,对于其中一两个问题甚至完全不愿回答。

“不管怎样,您的哥哥曾对你说起过他想杀死他的父亲没有?”检察官问。“您可以不回答,假如你认为必要的话。”他补充了这句话。

“没有直接说。”阿辽沙回答。

“怎么?是间接的么?”

“他有一次对我说过他对父亲有一种切身的憎恨,并且害怕……怕……在极端的情况下,……在感到极端憎恶的时候,……也许有可能杀死他。”

“您听到以后,相信他的话么?”

“我怕说出我是相信的。但是我永远深信有一种高尚的情感总会在致命的时刻挽救他的,实际上也真的挽救了他,因为杀死我父亲的不是他。”阿辽沙用洪亮得使全场都听得见的声音坚定地结束了他的话。

检察官哆嗦了一下,象一匹战马听到了军号声。

“请您相信,我完全相信你的想法是十分诚恳的,并不把它归因于您对您不幸的哥哥的感情,或者把它们混为一谈。您对于自己家庭里酿成的这整个悲剧抱有独特的看法,这是我们从预审中就知道的。不瞒您说,这种看法十分特别,而且和检察方面所得到的其他各种证词大相矛盾,因此认为有必要切实地请问您:您究竟是以什么事实作为依据,使您彻底深信您的哥哥并没犯罪,而是别人犯的罪,象您在预审时直率地指出来的那样。”

“在预审的时候我只是回答问题罢了,”阿辽沙平静而轻声地说,“我并没有自己对斯麦尔佳科夫提出指控。”

“但是您到底指出了他。”

“我是由于德米特里哥哥的话才这样说的。我在被传唤以前就已听人说到他被捕时所发生的一切情形,还讲起他自己当时曾指出斯麦尔佳科夫来。我完全相信哥哥是无罪的。假使不是他杀死,那么……”

“那么就是斯麦尔佳科夫么?……为什么一定是斯麦尔佳科夫?为什么您这样坚决地相信你的哥哥没有犯罪呢?”

“我不能不相信我的哥哥。我明白他不会对我撒谎的。我从他的脸上看得出他没有对我撒谎。”

“仅仅是从脸上看出来的么?您的证据仅仅只是这个么?”

“我再也没有别的证据了。”

“关于斯麦尔佳科夫的犯罪,除了您哥哥说的话和他的脸色以外,你也没有任何一点点别的证明作为根据,是不是?”

“是的,我没有别的证据。”

检察官停止了讯问。阿辽沙的回答使旁听的群众感到极为失望。在开庭以前,我们这里就已经有人谈到斯麦尔佳科夫,有人听到什么风声,还有人指出某种事实来。有人说,阿辽沙已搜集到一些对于他哥哥有利并且可以证明那个仆人有罪的非同寻常的证据,但结果是,什么也没有,除去一些道德上的信念以外没有任何证据,从他是被告的同胞弟兄的关系上看来,这信念是很自然的。

但费丘科维奇也开始讯问了。他问什么时候被告对阿辽沙说他憎恨父亲,有可能会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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