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用郑重而坚决的态度说出这些话来,单从他那冒着怒火的目光里就可以看出,事情确实是要这样办了。

“我看您有病,病得很厉害。您的眼睛全黄了。”斯麦尔佳科夫说,但是完全没有嘲笑的意思,甚至似乎有点怜惜。

“我们一块儿去!”伊凡又重说一遍,“你不去,我也会独自供出来的。”

斯麦尔佳科夫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那里沉思。

“这样的事一点也不会发生,您也不会去的。”他终于断然地说。

“你不了解我!”伊凡带着责备的口气说。

“您如果一切照直供认出来,您会感到太丢脸的。而且这也没有好处,完全没有好处,因为我会直截了当地说,我从来没有对您说过这类的话,您不是有了病,——这也实在有点象,——就是为了怜惜您的哥哥而牺牲自己,至于您所以扳出我来,那是因为您一辈子始终把我只当一只苍蝇,而不当作人看。谁能相信您?您哪儿拿得出一个证据?”

“您听着,你现在把这些钱拿出来给我看,自然是为了使我相信。”

斯麦尔佳科夫把伊萨克·西林的书从那叠钞票上挪开,放在一旁。

“这些钱你带了走,拿了去吧。”斯麦尔佳科夫叹了一口气。

“自然我要带走的!但是你既然为了它杀人,干吗要给我呢?”伊凡怀着绝大的惊异看着他。

“我并不需要这个。”斯麦尔佳科夫用战栗的声音说,还摇了摇手。“我以前倒有一个念头,就是带着这些钱到莫斯科或者甚至到外国去谋生,确有过这样的理想,特别是因为‘什么都可以做’那句话。这的确是您教我的,因为您当时对我说了许多这类的话:既然没有永恒的上帝,就无所谓道德,也就根本不需要道德。这话您说得很对。我就是这样看法的。”

“你是靠自己的智慧理解到的么?”伊凡做了一个强笑。

“靠您的指导。”

“现在你把钱交还,一定信仰上帝了吧?”

“不,不信。斯麦尔佳科夫轻声说。

“那么你为什么还呢?”

“算了,……不必提了!”斯麦尔佳科夫又挥了挥手。“您当时一直说,什么都可以做,但是现在为什么自己又这么惊慌呢?甚至打算去自首,……不过这是不会有的事情!您不会去自首!”斯麦尔佳科夫又坚决而且确信地说。

“你看着吧!”伊凡说。

“不会有这事的。您很聪明。您爱钱,这是我知道的,您也爱荣誉,因为您很骄傲,您过分地爱女人的美貌,尤其爱平静舒适地过生活,对任何人都不必低头,——这一点最重要。您决不愿在法庭上遭受这样的耻辱,毁了您的一生。您最象费多尔·巴夫洛维奇,在他的几个孩子里面您最象他,和他是一个心眼的。”

“你不傻。”伊凡说,似乎吃了一惊,血涌到脸上来。“我以前以为你傻。你现在是极严肃的!”他说,似乎忽然用新的眼光瞧了斯麦尔佳科夫一眼。

“您因为自高自大才以为我是愚蠢的。您把钱收下来吧。”伊凡拿起三叠钞票全都塞进口袋,完全不用什么东西包裹。

“明天交到法庭上去。”他说。

“谁也不会相信您,您现在有的是钱,从小匣里拿了出来,就交上去了。”

伊凡站起身来。

“我对你再说一遍,我现在不杀死你,仅仅是因为明天我用得着你,你应该记住这层,不要忘记!”

“那有什么,您杀就是了。现在就杀。”斯麦尔佳科夫忽然古怪地说,用古怪的神气看着伊凡。“您连这也不敢,”他说着,讥刺地笑了一笑,“您什么也不敢做的,你这以前的勇士!”

“明天见!”伊凡说,想动身走了。

“您等一等,……再给我看一眼。”

伊凡掏出钞票来,给他看。斯麦尔佳科夫端详了它十秒钟。

“嗯,你去吧。”他说着,挥了挥手。“伊凡·费多罗维奇!”他忽然在他身后喊道。

“你有什么事?”伊凡一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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