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他是地球上一个自由的、有保障的公民,因为他虽然被拴在一根链条上,但这根链条的长度容他自由出入地球上的空间,只是这根链条的长度毕竟有限,不容他越出地球的边界。同样,他也是天空的一个自由的、有保障的公民,因为他被拴在一根类似于空中的链条上。他想要到地球上去,天空中那根链条就会勒紧他的脖子;他想要到天空中去,地球上的那根就会勒住他。尽管如此,他拥有一切可能性,他也感觉到这一点;是的,他甚至拒绝把这整个情形归结于第一次被缚时所犯的一个错误。
67.他追逐着事实,犹如一个初学滑冰者那样,而且他无论什么地方都滑,包括禁止滑冰的地方。
68.有什么比信仰一个家神更为快活!
69.理论上存在一种完美的幸福的可能性:相信心中的不可摧毁性,但不去追求它。
70.不可摧毁性是一体的;每一个人都是它,同时它又为全体所共有,因此人际间存在着无与伦比的、密不可分的联系。
71.*同一个人的各种认识尽管截然不同,却有着同一个客体,于是又不得不回溯到同一个人心中的种种不同的主观上去。
72.他猛吃着从他自己桌上扔下的残食,这样他虽然有一阵子肚子比谁都饱,却耽误了吃桌子上的东西。于是后来就再也没有残食被扔下来了。
73.假如天堂中应该被摧毁的东西是可摧毁的,那么这就不是关键性的;但假如那是不可摧毁的,那么我们就是生活在一种错误的信仰中了。
74.*用人类来考验你自己吧。它使怀疑者怀疑,使轻信者相信。
75.有这种感觉:“我不在这里抛锚”——就马上感觉到周身浪潮起伏,浮力陡增!
*一个突变。回答问题时瞻前顾后、小心翼翼、怀着希望、窥测着方向,绝望地在问题的那不可接近的脸上探索着,跟着它踏上最荒唐、亦即为回答所避之唯恐不及的道路。
76.与人的交往诱使人进行自我观察。
77.精神只有不再作为支撑的时候,它才会自由。
78.性欲的爱模糊了圣洁的爱;它单独做不到这一点,但由于它自身无意识地含有圣洁的爱的因素,它便能做到。
79.真理是不可分割的,所以它无法认识自己,谁要想认识它,那必定是谎言。
80.谁也不能要求得到归根结底对他有害的东西。如果在哪个人身上有这种表象——这种表象也许一直是有的——,那么可以这样来解释:某人在一个人身上要求某物,此物虽然对这个某人有益处,却对为评判此事而被牵扯进来的第二个某人文中的“某人”和“第二个某人”似指一个人心中的两种力量。有严重损害。如果那个人从一开始,而不是直到评判时,就站在第二个某人一边,那么第一个某人也许就消失了,于是那种要求也随之消失。
81.我们为什么要为原罪而抱怨;不是由于它的缘故我们被逐出了天堂,而是由于我们没有吃到生命之树的果子所致。
82.我们之所以有罪,不仅是由于我们吃了认识之树的果子,而且还由于我们没有吃生命之树的果子。有罪的是我们所处的境况,与罪恶无关。
83.我们被创造出来,是为了在天堂生活,天堂是为我们的享受而存在的,如今我们的使命已经改变了,天堂的使命是否也随之改变呢?对此则没有人能说出。
84.恶是人的意识在某种过渡状态的散发。它的表象并非感性世界,而是感性世界的恶,这恶在我们的眼里却呈现为感性世界。
85.自原罪以来,我们认识恶与恶的能力基本上是一样的;尽管如此,我们却偏偏在这里寻找我们特殊的长处。但在这种认识的彼岸才开始出现真正的不同。这种相近的表象产生于下述原因:没有人仅仅获得这种认识便满足了,而一定要努力将这种认识付诸实施。但他没有获得这方面的力量,所以他必须摧毁自己,即使要冒这样的风险:摧毁自己后甚至可能会得不到那必要的力量,但对他来说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作此最后的尝试(这也是吃认识之禁果这一行动所包含的死亡威胁之真谛;也许这也是自然死亡的本来意义)。面临这种尝试时他畏惧了;他宁可退还对善与恶的认识(“原罪”这一概念可追溯到这种恐惧),但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倒退,而只能搅混。为此目的产生了种种动机,整个世界为它们所充斥,甚至整个可见的世界也许亦只不过是想要安宁片刻的人们的一种动机而已。这是一种伪造认识之事实的尝试,是将认识搞成目的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