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谷物市场,一群游客站在克拉伦敦旅馆台阶上,同他们的司机讨论一张交通图,这时候,我通过一个名叫金十字架建筑的古老拱门,向对面我们学院的一群大学生打招呼,他们已经吃完早餐,现在拿着烟斗,在爬满常春藤的庭院中散步。也要去教堂的一队童子军,带着颜色鲜艳的缎带和徽章,队列不整齐,慢慢跑过去。在卡尔法克斯,我遇到了市长和市政府的人,他们穿着红色长袍,挂着金链,前面是仪仗队,在行人冷淡的眼光下,排队去市教堂里听传道。在圣·阿尔得兹大街,我遇到一队唱诗班的孩子,他们戴着浆硬的衣领和特别的帽子,正向汤姆门和大教堂走去。就这样,我穿过虔诚的世界去找塞巴斯蒂安。

他不在家。我读了散放在他书桌上的一些信,找不到头绪,仔细看了看他放在壁炉台上的请帖——没有什么新的。于是,我读着《女人变狐狸》一直等到他回来。

“我在旧王宫教堂望弥撒。”他说,“这个学期我一次也没有去过,管理员贝尔上星期两次请我去吃饭,我知道他是什么用意。妈妈曾给他写过信。所以,我一屁股坐在前面他不会看不到我的地方,在礼拜快结束时高呼‘福哉马利亚’。你跟安东尼晚饭吃得怎么样?你们谈些什么?”

“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讲。告诉我,你在伊顿公学认识他吗?”

“在我上第一个学期时他被开除了。我记得他常在我周围转悠。他一向是一个惹人注目的人物。”

“他和你一块儿上过教堂吗?”

“我想没有去过。问这些干什么?”

“他见过你家里什么人吗?”

“查尔斯,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古怪?没有见过,我想没有。”

“也没有在威尼斯见过你母亲?”

“我想,关于这点她曾谈起过。我记不起说的是什么了。我记得她和我们的几个意大利表兄妹待在一起,福格利埃一家人,安东尼和他家的人来到那个旅馆,但是福格利埃家举办的某次宴会没有邀请安东尼一家子。我记得,在我告诉妈妈安东尼是我的朋友时,她才说起这件事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希望参加福格利埃家的宴会——那个亲王夫人,她为她的英国血统感到自豪,她只谈这一件事,别的什么也不谈。不管怎样,没有人对安东尼抱着反感——我想人们对他没有抱着强烈的反感。人家认为难以相处的是他母亲。”

“文森尼公爵夫人是谁呢?”

“是波比吗?”

“斯苔芬妮。”

“这你就得问安东尼了。他自己说和她有一段罗曼史。”

“真的?”

“我相信是真的。我想,在戛纳时,这件事多少有些勉强。你为什么那么感兴趣?”

“我只想知道安东尼昨天晚上说的有多少是真话。”

“我想一句真话也没有。这就是他最大的妙处。”

“你可能认为这是妙处。我却认为这是可怕的。你知道不知道,他昨天整晚都在竭力使我反对你,而且差不多成功了。”

“真的吗?真蠢。阿洛伊修斯根本不会相信的,你,你这头相当自负的老熊,还会相信他吗?”

这时,博伊·马尔卡斯特进房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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