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缪索告辞出去了。德·赛里奇夫人这时感到烧伤后的剧烈疼痛,没有向他致意。刚才总检察长与法官说话时,德·赛里奇先生急速从办公室出去,这时拿着一小瓶原蜡回来,一面给妻子包扎手上的创伤,一面在她耳边说;“雷翁蒂娜,为什么不告诉我一下就跑到这里来了?”
“可怜的朋友,”她凑近他的耳朵回答,“原谅我吧,我当时简直要疯了。这事既关系到我,也关系到你。”
“你爱这个小伙子吧,如果这是命中注定的话。可是,不要把自己的激情那样公开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呀!”可怜的丈夫回答。
“好了,亲爱的伯爵夫人,”德·格朗维尔先生与奥克塔夫伯爵交谈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希望今晚您把德·鲁邦普雷先生带到您家去吃晚饭。”
这句话几乎是一项承诺。德·赛里奇夫人听了深受感触,眼泪扑簌簌地淌落下来。
“我还以为我再也没有眼泪了呢。”她笑了笑说,“您不能让德·鲁邦普雷先生在这儿等待吗?……”
“我马上设法找几个执达吏,叫他们把他带到我们这里来,以免他被警察押送。”德·格朗维尔先生回答。
“您真是与上帝一样仁慈!”她感情激动地回答总检察长,嗓音几乎变成了仙乐。
“总是这些女人!”奥克塔夫伯爵心里想,“她们让人开心,又叫人无法抵挡!
他于是想到自己的妻子,心头涌起一阵伤感(见“私人生活场景”:《奥诺丽娜》)。
德·格朗维尔先生走出办公室时,被年轻的夏尔日伯夫拦住。格朗维尔与他谈了几句,告诉他对《判决公报》的编辑之一马索尔应该怎么说。
美女、大臣、法官共同策划拯救吕西安时,吕西安在附属监狱做了这样一些事。
诗人经过监狱的边门,告诉记录员说,卡缪索先生允许他写信,要求给他提供笔墨纸张。卡缪索的执达吏对监狱长耳语几句后,一个看守立刻奉命给他送来这些物品。就在看守寻找并向他送去这些东西时,可怜的年轻人想到要与雅克·柯兰对质,痛苦得难以忍受,陷入了必然带来不幸的沉思。他曾经有过自杀的念头,但没有实现,现在这念头又翻腾起来。根据几位著名的精神病医生的说法,在某些人身上,自杀是精神错乱的终结。吕西安自被捕以来,这已成了他的一个无法摆脱的念头。艾丝苔的信他反复读了多次,使他想起罗密欧跟随朱丽叶而去的结局,死的愿望就更加强烈了。以下是他写的几篇东西。
我的遗嘱:
本遗嘱签署人申明:除了请我的遗嘱执行人帮助偿还欠款和实施下述各项遗赠部分外,我死亡之日属于我的全部动产和不动产遗赠我的妹妹、前安古莱姆印刷厂厂主大卫·赛夏尔的妻子夏娃·赛夏尔夫人,和大卫·赛夏尔先生的子女。我请求德·赛里奇先生接受委托作我的遗嘱执行人。
请付给:1.卡洛斯·埃雷拉神甫先生三十万法郎;2.德·纽沁根男爵先生一百四十万法郎,如果艾丝苔小姐寓所中被窃的款项失而复得,请从上述数额中扣除七十五万法郎。
我作为艾丝苔·高布赛克小姐的继承人,将七十六万法郎遗赠巴黎收容所,用以建立一个庇护所,专门收容愿意抛弃罪恶和堕落生涯的妓女。
此外,我将一笔用于购买三万法郎百分之五利息注册公债的款项遗赠各收容所。年息每半年使用一次,用于释放因欠债而被囚禁的人,其所欠债款不超过两千法郎。收容所的管理员可以从因欠债而被监禁的人中挑选最受人尊敬者作为受惠人。
我请德·赛里奇先生用四十万法郎在城东公墓为艾丝苔小姐修建一座坟墓,我要求将我葬在她的身边。这座坟墓应该建成古代坟墓式样,呈方形,我们两人的白色大理石雕像将仰卧在棺盖上,头部枕上垫子,双手合十,朝向天空。这座坟墓没有碑文。
我请德·赛里奇伯爵先生将我寓所中的金梳妆台赠予欧也纳·德·拉斯蒂涅克先生,作为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