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西安·德·鲁邦普雷涉嫌是您的同谋,他已经被捕了。”他回答说,想察看一下犯人听了这一消息有什么反应。
“你们闯了大祸。他跟我一样,是完全无罪的。”假西班牙人说,没有显出丝毫感情波动。
“等着瞧吧,我们刚刚在核实您的身份。”卡缪索继续说,对犯人的镇静感到意外。“如果您真的是唐·卡洛斯·埃雷拉,这事实本身可能会立即改变吕西安·夏尔东的处境。”
“是的,就是夏尔东夫人,德·鲁邦普雷小姐!”卡洛斯喃喃地说,“这是我平生最严重的错误之一!”
他向天空抬起眼睛。从他的嘴唇动作看,他似乎在虔诚地作祈祷。
“但是,如果您是雅克·柯兰,如果他有意与一个越狱的苦役犯为伍,一个读圣者为伍,那么,法院怀疑的一切罪行很可能就会成立。”
卡洛斯·埃雷拉听到法官这句巧妙的话,仿佛成了一尊雕像。他用高尚的痛苦姿态举起双手,作为对“有意”,“越狱的苦役犯”这些词的回答。
“神甫先生,”法官非常礼貌地说,“如果您是唐·卡洛斯·埃雷拉,您一定会原谅我们为维护法律和辩明真相而不得不做的这一切……”
雅克·柯兰从法官说“神甫先生”这几个字的语调中就猜出这是一个圈套。他的态度并没有改变。卡缪索期待着犯人作出喜悦的反应,为蒙骗了法官而感到说不出的高兴。如果这样,那就是苦役犯身份的第一个迹象了。但是,他发现这个苦役监狱的能人用最狡猾的掩饰来进行抵挡。
“我是外交官,我还属于一个希望苦修的教会,”雅克·柯兰以使徒般的和善姿态回答,“我明白这一切,我习惯于受苦。如果你们早在我的寓所发现我藏匿文件的地方,我此刻已经获得自由了,因为我觉得你们拿到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
这是对卡缪索的致命一击。雅克·柯兰用他的镇静自若和朴实爽直抵消了法官看到他光头时所产生的一切怀疑。
“那些文件在哪里?……”
“如果您愿意叫一位西班牙大使馆的公使秘书陪同你们的代表前往,我将向你们指出这些文件在什么地方。这位秘书将接收这些文件,你们向他作个担保,因为这关系到我的身份和外交文件,还会牵涉到已故国王路易十八的秘密。啊,先生!最好是……嘿,您是法官!……再说,我为这一切向大使求助,大使一定会予以赞赏。”
这时候,执达吏通报医生和护士来到。他们两人便走了进来。
“您好,勒勃伦先生。”卡缪索对医生说,“我请您来,是为了检验一下这个犯人的健康状况。他说有人给他下了毒,自称从前天以来生命一直垂危。请您看一下,如果脱去他的衣服,检查一下烙印,是否有危险勒勃伦医生抓住雅克·柯兰的手,搭了搭脉,叫他伸出舌头,进行仔细观察。这项检查进行了大约十分钟。
“犯人受了很多苦,”医生回答,“但是现在体力很充沛……”
“先生,这种体力充沛的假象,是我的特殊处境促使我神经高度兴奋所造成的。”雅克·柯兰回答,摆出一副主教的尊严态度。
“这有可能。”勒勃伦先生说。
法官作了一个手势。人们脱去他的衣服,只留着裤子。上身全被剥光,包括衬衫。这时候,可以观赏到他那独眼巨人般强健的毛茸茸的躯体。这是那不勒斯的法尔奈斯宫中未过分夸张的赫丘利。
“造物主造出这么强健的汉子作什么用呢?……”医生对卡缪索说。
执达吏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条乌木制作的棍棒,自从远古以来,这棍棒便是他们职权的标志,被称为节杖。他用这棍棒在行刑者烙下那些致命字母的地方敲击几下,这时便显出了不规则排列的十七个小孔。但是,尽管人们仔细察看犯人的背脊,却看不出任何字母的形状。执达吏指出,只有两个小孔标志字母T那一横两头之间的距离,另一个小孔标志这个字母那一竖的最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