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祝贺您步步高升。”杜·夏特莱伯爵对吕西安说。
“既然是您的祝贺,我理应接受。”吕西安回答说,一边用无比优雅的姿态向侯爵夫人告别。
“狂妄自大!”伯爵低声对德·埃斯帕尔夫人说,“他终于超过了他的祖先。”
“这些年轻人妄自尊大。当他们在我们面前显示这一点时,几乎总是意味着一种非凡的幸运;而对你们这些人,却预示着倒霉。我们的女友中,谁能把这个漂亮的家伙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呢?我真想结识她,要是这样,我今晚也许能找到一点乐趣了。给我写那封匿名信,可能是某个对手设下的毒计,因为信里说的就是这个年轻人,他的放肆无礼是别人授意的。您要紧紧盯住他。我去挽住德·纳瓦兰公爵的胳膊。您该知道一会儿怎么找到我。”
当德·埃斯帕尔夫人走近她这位亲戚时,那位神秘的假面人来到她和公爵之间,对她耳语道:“吕西安爱您,那封信是他写的;您的那位省长是他最大仇人,您是否能在吕西安面前解释一下?”
陌生人走开了,留下德·埃斯帕尔夫人单独站在那里。她疑窦未消,惊奇不已。侯爵夫人不知道上流社会中还有谁能扮演这个假面人的角色。她担心这是个圈套,便坐到一边,躲藏起来,吕西安对西克斯特·杜·夏特莱伯爵说话时,故意略去伯爵的那个蕴含似锦前程的“杜”字,[注]这种做法让人嗅到一股蓄谋已久的报复味道。杜·更特莱伯爵远远地盯着这位风流调优的俊俏青年。不一会儿,他遇上了另一个年轻人,他觉得可以推心置腹地跟他说说话。
[注]“杜”与“德”一样,也是贵族姓氏。
“嗨,拉斯蒂涅克,你看见吕西安了吗?他简直变成另一个人了!”
“我要是像他那样俊俏,就会比他更阔了。”那个打扮入时的年轻人回答说,轻率却又乖巧的口吻流露出雅谑的嘲讽。
“不!”矮胖的假面人凑近他的耳朵说,他把这个单音节的词说得很响,以此用千百倍的嘲讽来回击他的这句戏谑。
拉斯蒂涅克不是那种甘于忍气吞声的人。他像遭到了晴天霹雳,怔怔地站在那里,任凭一只强有力的手把他拖到一个窗口旁边。他被这只手紧紧扼住,无法动弹。
“你这只从伏盖妈妈鸡棚里出来的小公鸡,为了占有塔叶费老爹的数百万财产,当最艰难的一步已经走完时,却丧失了胆量。你要明白,为了你的个人安全,你如果不像对待你所爱的亲兄弟那样对待吕西安,你将会落在我们手里,而我们却不会受你牵制。你什么话也别说,尽心尽力,否则我要使你不得安宁。吕西安·德·鲁邦普雷受到当今最强有力的权势——教会的庇护。要死要活,你自己抉择。你的答复呢?”
拉斯蒂涅克头晕目眩,就像一个人在森林里沉睡后,睁眼醒来时看到一头饿狮在自己身边。他感到恐惧,不过当时没有目击者:最勇敢的人这时也会心惊胆战。
“只有‘他’才知道……才敢……”拉斯蒂涅克自言自语说。
假面人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说完这句话:
“你就当‘他’那么干吧,怎么样!”他说。
拉斯蒂涅克于是就像一个百万富翁在大路上遇上强盗举抢瞄准自己时那样,乖乖地投降了。
“亲爱的伯爵,”他回到夏特莱身边,对夏特莱说,“如果您珍重自己的地位,您就要像对待有朝一日比您的职位高得多的人那样对待吕西安·德·鲁邦普雷。”
假面人不觉做了一个使人难以察觉的表示满意的动作,重新踏着自西安的足迹走去。
“亲爱的老兄,你对他的见解改变得真快呀!”省长惊讶地回答。这惊讶是有道理的。
“跟那些身为中间派而和右派一起投票的人一样快。”拉斯蒂涅克回答这位省长兼参事院参议说。几天来内阁会议上没有听到这位参议的声音。
“如今能有什么见解呢?有的只是利害关系罢了。”德·吕卜尔克斯听着他们说话,辩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