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朱实。虽是新年,但她不但没化妆还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光着脚丫。
“……啊?”
武藏张大眼睛,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虽然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她是谁。
朱实却非如此。她认为武藏也许对自己并不如自己思念那般深切,但多少对自己应有些许怀念才对,几年来,她都如此深信不移。
“是我,你是武藏对不对?”
她手上拿着从里袖撕下来的红布条,战战兢兢地走向武藏。
“你的眼睛怎么了?用手去揉会更加恶化,请用它来擦吧!”
武藏默然接受她的好意。拿着红布压住眼睛,然后再一次打量朱实。
“你不记得我了吗?”
“……”
“你真的把我忘了吗?”
“……”
“我……”
朱实看他面无表情,原先的满怀信心霎时重重粉碎了,在她身心受创、绝望无助的时候,仅存这么一点点希望,如今,她领悟到这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突然,抑郁胸中的血块呕心上心头——
“呜、呜……”
朱实双手掩面呜咽地哭了,双肩猛烈颤抖。
“啊……”
武藏终于想起来了。
朱实方才的神情唤起了武藏的记忆,她的眉宇间依稀存着当年伊吹山下那摇着袖口铃铛的天真无邪的少女神情。
武藏强壮的手臂一把抱住朱实病后羸弱的肩膀。
“你不是朱实姑娘吗?对了,你是朱实。为何到这里呢?为什么?”
武藏不停地追问,勾起了朱实伤心的记忆。
“你已不住在伊吹家中吗?你的养母可好?”
武藏问起阿甲,自然联想到又八与阿甲的关系。
“你养母和又八还在一起吗?老实说,今早又八应该来此与我会面。不会是由你代替他来的吧!”
一连串的问话里毫无关心朱实之意。
朱实靠着武藏的肩膀,只是不断地摇头哭泣。
“又八不来吗?到底怎么了?告诉我怎么回事,光是哭我又怎么知道呢?”
“……他不会来的……又八哥哥根本没听到你的口信,所以他是不可能来的。”
朱实好不容易说了几句话,又靠着武藏的胸膛涕泪纵横地哭了起来。
本想对武藏一诉相思苦,现在这些思绪化成泡影在奔腾的热血中幻灭。尤其是她的养母一手将她推入命运的泥淖里——在住吉海边发生的事情和这一段时间的种种遭遇,说什么也无法对武藏启口。
元旦的晨曦照耀整个桥头,穿着美丽春装要到清水寺拜神的少女们,以及穿着长袍和服到各庙进香的行人,来来往往穿梭于桥上。
人群中出现了像河童般的城太郎。对他来说,并无所谓的年关之分,他来到桥中央,远远望见武藏和朱实。
“咦……我还以为是阿通姐姐呢!好像不是她呀?”
城太郎停下脚步,狐疑地望着这对举止怪异的男女。
若是在无人之处也就算了,但在这人来人往的桥上,这对男女竟然公然亲密拥抱,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大人们竟然如此,令城太郎好生诧异。
更何况那名男子还是自己所尊敬的师父呢。
而女人更是该矜持保守些的。
在他童稚的心里产生一股莫名的悸动,既嫉妒又悲伤,但不知为何如此焦急生气,城太郎真想拿石头砸他们。
“什么啊?那女的不就是我拜托她转达师父口信给又八的朱实吗?茶馆女子毕竟比较老练,什么时候跟师父这么要好了?师父也该收敛一点……我非要把这事告诉阿通姐姐不可。”
城太郎站在原地左顾右盼地望着来往的行人,又从栏杆窥视桥下,就是不见阿通的影子。
“到底怎么了?”
他们投宿在乌丸先生家,刚才阿通比他早先一步出门。
阿通深信今早会在此遇见武藏,所以穿着年底时乌丸夫人送给她的初春新装,昨晚还特地洗发梳头,为了迎接黎明的到来,似乎连觉都没睡好。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