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十郎回到四条武馆。
“喂!把它放回鹰房的木架上。”
清十郎把老鹰交给弟子,脱下草鞋。
一看就知道清十郎十分不悦,浑身像把剃刀似的寒气逼人。
弟子们见状,急忙帮他拿斗笠、端洗脚水。
“跟您一起去的小次郎先生呢?”
“大概会晚一点回来吧!”
“是在山区迷路了吗?”
“让人等候,自己却不见影子,我就自个儿先回来了。”
清十郎换下衣服,坐在客厅。
客厅隔着中庭,前方是广大的武馆,从腊月二十五日停止练武到春季开馆之间,武馆是关闭的。
一年中大约有上千名门人出入武馆,此刻少了木剑的打击声,武馆显得格外冷清、空荡。
“小次郎还没回来吗?”
清十郎数次询问门人。
“还没回来。”
清十郎本来打算等小次郎回来,请他当剑靶子,以便仿真与武藏的比武,好好练习一番。清十郎一直等着,但是一直到傍晚,甚至天都黑了,依然不见小次郎的踪影。
第二天,小次郎还是没有回来。
今天已是除夕了。
“到底想怎么样?”
古冈家的大门口挤满了要账的人,吵嚷不休,其中一位个头矮小的商人,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们以为说负责人不在,馆主不在,就可以推脱了事的吗?”
“要我们跑多少趟啊?”
“要是只有半年的债,看在上一代老爷的面子上,也就算了。可是,你自己看看!今年中元节加上前年的账单,令人吃不消啊!”
也有人摔打账簿,咄咄逼人。
这些人大都是一些平日出入武馆的水泥工、杂货店、酒店、米店及和服店,甚至还有清十郎上花街柳巷欠下大笔债务的茶馆老板。
这些都还算小债务。清十郎的弟弟传七郎挥霍无度,比其兄长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告贷现金,欠了一笔为数可观的高利贷。
“让清十郎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光靠下人是解决不了事情的。”
还有四五个人在大门口静坐以示抗议。
平常武馆的账目及财务大权都掌握在祇园藤次手中,全权由他处理。然而藤次却在前几天,拿着到处旅行所募得的捐款,跟“艾草屋”的阿甲享乐去了。
门人不知如何是好。
清十郎只是交代他们:
“就说我不在。”
自己则躲在屋里避而不见。其弟传七郎当然更不可能在这年关吃紧的除夕日在家里出现。
这时,有六七名武士大摇大摆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他们就是自称吉冈十杰的植田良平及其手下。
植田良平扫了一眼讨债的人群说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良平站在那儿,一副睥睨人群的神气。
刚才出面与债主斡旋的门人,简明扼要地对良平报告事情原委。
“什么?原来是上门讨债的啊!我们借了钱就一定会还。但是要请各位再缓一段时日,直到武馆手头方便的时候。要是有人无法等待的话,我另外也有交代的方式,可以到武馆内再说。”
植田良平语气霸道,讨债的商家全都静默下来,不敢作声。
说什么等到武馆方便的时候;还说有谁不能等的,另有交代的方式,还要到武馆内再说,这又是什么意思?平常大家还不是看在吉冈老爷曾任职于室町将军家的兵法所,信誉良好,这才对吉冈家的人毕恭毕敬、低声下气,不管是借钱借物,大家都很乐意配合。可是,即使打着吉冈家的名号,也该有所收敛。假如听了对方几句恐吓话就心生畏惧、不敢讨债,那么商人们如何维持生计呢?这些讨债的商人不禁心生反感,心想:这世上若只有你们武士,没有商人,看你们怎么活下去?
良平把这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商家,视同一群木头人。
“好啦!回去,回去,一直待在这里也没用。”
商家们听完默不作声,但也不肯离去。
这么一来,良平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