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元物语》中的伊势武者平忠清就是出生于这个古城,然而现在路边茶馆的女人却成为庆长古城的代表。

这些茶馆大多在简陋的竹架上覆盖草席遮阳,四周围着褪色的帐幕,浓妆艳抹的女人多如街道上的松树,在路边招揽客人。

“客官,进来歇歇脚吧!”

“客官,进来喝口茶吧!”

“那边的年轻人,进来坐一下再走吧!”

“客官进来休息吧!”

她们不分昼夜地招揽客人。

这里是通往内宫必经之路,即使你不愿意,仍会被这群聒噪的女人看到,稍不留神就会被拉住袖子使你前进不得。武藏从山田出发,皱着眉咬紧牙根拖着疼痛的脚,一跛一跛地通过这里。

“喂,修行武士先生。”

“您的脚怎么了?”

“我们替您疗伤吧!”

“我来替您按摩吧!”

那些女人不让武藏通过,抓着他的袖子和斗笠,还有女人握住他的手腕说:

“男子汉大丈夫怎会如此害羞呢?”

武藏涨红着脸,哑口无言,面对这些女人如临大敌般,他却不知所措,只能一味地说:“对不起!”武藏的忠厚老实,在女人眼中宛如一只可爱的小豹子,更加想捉弄他,最后武藏狼狈地落荒而逃,连斗笠也不要了。

身后女人们的笑声穿过街树回荡在空中,女人白皙的玉手扰乱武藏的心神,使他热血沸腾,久久无法平息。

武藏并非对女人毫无感觉,在他漫长的旅程中也经常碰到同样的情况。有时夜里无法入眠,想到女人的脂粉味,便令他欲火焚身,这与拿剑应敌迥然不同,再怎么努力也睡不着,辗转反侧,不时想起阿通以宣泄自己的情欲。

幸好他现在有一只脚受伤,才能逃过一劫。他勉强支撑了一段路,脚的伤处有如踩在炭上炙热难耐,每走一步,剧烈的疼痛就从脚底直窜头顶。

武藏决定离开客栈之前,脚已经开始疼痛。现在他用大包巾包着伤处,每一抬脚,就须使上全身的力气。因此,那些女人诱人的红唇及蜂蜜般粘人的玉手和迷人的发香,很快便被抛诸脑后,使他能够一直保持清醒。

“倒霉!真倒霉!”

武藏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火炭上,额头直冒汗水,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

但是当武藏走过五十铃川,一踏入内宫,整个人豁然开朗起来。此处草木茂盛,可以感觉神明的存在——虽然说不出是否真有神明——但是这儿鸟语花香,犹如仙境。

“哎哟……”

武藏终于忍不住,他倒在风宫前一棵大杉树下,抱着脚痛苦呻吟。

武藏像一座化石一动不动。伤口化脓,体内好像燃烧熊熊火焰,体外却是十二月的寒风刺痛肌肤。

“……”

最后武藏失去知觉。他当然知道自己会尝到苦头,但就不知当初为何会突然离开客栈。

武藏和一般病人一样,无法忍耐久卧病床等待脚伤痊愈。但是他也过于鲁莽,这样只会使脚伤更加恶化,虽然如此,武藏在精神上却充满斗志。不久他恢复知觉,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瞪着虚无的天空。

天空下,他看见神苑的巨杉,沙沙作响的风中传来笙、筚篥、笛子合奏的古乐声刺激着武藏的耳朵,武藏竖耳倾听,乐声中有位女子温柔的歌声。

打节拍吧,只要父亲一句话,就尽情地拍,节奏整齐划一,即使和服的袖口破了,也不让腰带绷了,也不让背绳断了,绝不绝不。

“可恶!”武藏咬牙切齿地挣扎站起,扶着风宫的墙壁,螃蟹般横着往前走。

远方灯火处传来天籁之声,那里是子等之馆,是在大神宫工作、可爱的清女住所。刚才的乐声可能是这些清女们像以前天平年间弹着笙和筚篥等乐器在练习神乐吧!

武藏螃蟹般慢慢往子等之馆的后门走去,往里窥视,里面空无一人,这一来武藏松了一口气,解下腰带和背上的包袱一并挂在墙壁上,身上空无一物,用手撑着腰,一跛一跛地不知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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