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谈起剑术,藤次自然而然地有点瞧不起这位乳臭未干的少年。
美少年瞄了一眼对方自大的表现,说:
“我学的是富田流。”
“富田流使用的应该是小刀啊!”
“没错,是小刀。但是也无人规定学了富田流就只能用小刀,我不喜欢和别人一样,所以就违纪练习大刀,师父盛怒之余,把我逐出师门。”
“嗯!年轻时略带叛逆心是不错的。”
“然后我就离开了越前的净教寺村,我想既然我是富田流门人,我就去拜访创造中条流的钟卷自斋老师父,他很同情我的遭遇,收我为徒,我在那里修炼了四年多,功夫学得不错,师父也认为我学得差不多了。”
“乡下师父很轻易发给剑术目录或印可的。”
“可是自斋师父不轻易发印可给人的,听说师父只颁过一张印可给一个人,那就是我的师兄伊滕弥五郎一刀斋。而我也想尽办法希望能得到一张印可,所以卧薪尝胆、日夜苦练,可是由于在故乡的母亲逝世,以致我练到一半就中途返乡了。”
“你故乡在哪儿?”
“周防岩国。我返回故乡后仍然天天鞭策自己,经常独自到锦带桥旁,斩燕砍柳,磨炼剑术。这把刀是我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传家之宝‘长光刀’。”
“哦!是长光刀啊!”
“刀上没刻名字,是经由口耳传承,在我的故乡还有人称它叫‘晒衣竿’呢!”
本来以为这位美少年不喜多言,没想一谈到喜欢的话题,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而且无视于他人的脸色。
从这一点,加上他先前所说的经历来看,实在和他的外型不太相衬,其实他是个个性强烈的人。
美少年稍微停顿一下,抬头仰望天空,眼眸里映着天空的云彩,神情感伤地说:
“可是那位钟卷师父已经在前年因病去世了。”
他自言自语:
“当时我在周防,同门草天鬼向我通知此噩耗时,我感怀师恩,悲恸不已——一直随侍在师父身旁的天鬼是比我早入师门好几期的师兄,和师父自斋有叔甥的血缘关系,却也未获印可,而我虽已远离,不在师父身边,但他却在生前已经写妥印可目录要留给我,听说他一直希望能亲自颁给我的。”
他的眼泪夺眶而出。
祇园藤次听到美少年叙述他的前尘往事,自己却感受不到半点伤怀。
但是有人聊天总比一个人无聊还好些,所以他就回答:
“嗯!原来如此啊!”
他假装热衷于对方的话题。因此美少年郁闷的情怀更是一泻千里,他接着又说:
“当时我要是能快点回去看他老人家就好了,但是我人在周防,而师父住在上州的山里面,相隔几百里路,更不凑巧的是,我的母亲也在那段时间去世,所以我赶不及见师父最后一面。”
船身稍微摇晃了一下,乌云遮蔽阳光,海面呈现一片灰色,偶尔浪花打上甲板,更添增寒意。
多愁善感的美少年继续诉说着。经此种种遭遇,他已经变卖掉故乡周防的房产,与同门师兄草天鬼相约,他现在正启程前往约定地。
“师父自斋亲戚很少,除遗留微薄的财产给天鬼,他并另外准备金子和中条流的印可目录叫天鬼转交给远在异地的我,天鬼目前正周游列国,我们在信上约好,明年春分时到三河的凤来寺山相见,此处位于上州及周防路途中间,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我想到近畿一带四处走走看看。”
要说的话大概也说得差不多了,美少年再次转向聆听他说话的藤次。
“阁下是大坂人吗?”
“不,我是京都出生的。”
说完就沉默不语好一阵子,藤次听着海浪声,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这么说来,你也是想要学一点武术喽!”
藤次打从一开始就轻视这位少年,现在更觉得索然无味。最近有很多像这样的小白脸,自称在学习武术,马上亮出他的印可和目录,到处招摇。在他看来,这都不过是些雕虫小计,难登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