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吧!”

典马倏然站起说道:

“她是野武士的敌人,把这寡妇拖出去用刑!”

对付一个女人太简单了。野武士们正准备进入房间,可是所有人都像中了邪一般,僵在门口,似乎不敢对阿甲下手。

“你们在干吗?快点拖出来!”

风典马等得不耐烦了。然而这些手下们,只管睁大眼睛,瞪着房间,久久无法行动。

典马按捺不住,想亲自看个究竟。但是当他要靠近阿甲的时候,竟然连他也无法越雷池一步。

从火炉房是看不到的,原来在阿甲的房间,除了阿甲之外,还有两个勇猛的年轻人。武藏低手拿着黑木剑,只要有人敢踏进一步,就准备打断他的脚;又八站在墙边,高举着大刀,只要有人把头伸进来三寸,就准备狠狠地砍下。

为了避免朱实受伤,他们可能把她藏到上面的壁橱里,所以没看到人。典马在火炉旁喝酒的时候,他们就做好了应战准备。阿甲刚才可能也是因为有了靠山,才会那么镇定。

“原来如此!”

风典马恍然大悟。

“上次,有个年轻人和朱实一起走在山上,就是那一个吧!另外一个是谁?”

“……”

又八和武藏谁也不回答,准备靠武力解决,气氛十分紧张。

“这个家应该没有男人才对。我看,你们是关原打败仗的散兵游卒吧!如果再继续撒野,连命都保不住喽!”

“……”

“这附近应该没人不知道不破村的风典马的。你们已经很落魄了,还要撒野。给我小心一点。”

“……”

阿甲见势退到角落,武藏横拿着黑木剑,补到她刚才站的位置。然后曲身像飞一般对着典马的脚跟砍去。

空中咻——地响了一声。

接着,对方像岩石般的胸膛直扑武藏而来。简直就像泰山压顶,武藏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压力。他的喉咙被典马打了两三拳,声音之大,几乎让他以为头盖骨都要震碎了。但是,武藏卯足了全身的力气,用力一推,随着房子震动的声音,只见风典马缩着双脚的巨大身体,向墙壁撞了过去。

只要卯上,绝不饶人——就算咬,也要对方屈服,而且不留活口,一定彻底斩草除根。

武藏从幼年开始,个性就是如此。他的血液中与生俱来就流着浓厚的日本古代原始精神。不是单纯,而是充满了野性。没受文化的洗礼,也无学问和知识,像一块未经琢磨的璞玉。连他的生父无二斋,也因此不喜欢这个儿子。为了矫正这种个性,无二斋经常用武士的法规处罚他,结果反是弄巧成拙。村里的人都叫他小暴君。大家越讨厌他,这个野性十足的孩子,就越得寸进尺,目中无人。最后把乡土山野都据为地盘,还不能满足他的野心,终于抱着他伟大的梦想来到关原。

关原对武藏来说,是体验现实社会的第一步。然而,这个青年的伟大梦想,却完全破灭了——但他本来就习惯一无所有,因此,不会为了青春第一步的小挫折,就认为前途黯淡无光,而有任何伤感。

再说,今晚竟然会碰到一条大鱼,也就是野武士的头目风典马。在关原的时候,他是多么希望碰到这样的敌人啊!

“胆小鬼,胆小鬼!别逃!”

他就像飞毛腿般在黑暗的原野中,边叫边追。

典马在他前面十步左右,死命地跑。

武藏怒发冲冠,凉风吹过两颊,带给他无限的快感。武藏越跑越热血奔腾,越接近兽性,使他感到无比的畅快。

——啊!

他的身影跳到典马背上,扑在他身上。黑木剑一挥,惨叫声和鲜血一齐奔出。

风典马巨大的身体应声倒地。头骨像豆腐一样,烂成一堆;两个眼球暴出。武藏用木剑又补了两三下,本来已片片碎裂的骨头,从肉里溅出,飞散四处。

武藏弯着手腕,擦掉额头上的汗。

“怎么样!?大头目……”

他豪爽地瞥了一眼之后,便掉头离去,就像不曾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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