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希望我娶一个‘迷人精’,这真是可悲的友谊。”杰勒德打着呵欠说道。

“伙伴,讲点情理嘛。掉下悬崖的并不见得是最顽皮的羊。所有的动物迟早都要放荡一下的。为什么女人就不行呢?有什么比小猫更轻优的?又有什么比大猫更庄重严肃的呢?”

“丹尼斯,在观察人性方面,你的眼力真好。”杰勒德说道,“这我得承认。”

“小伙子,在维护你的利益方面,我的眼力更好。你可以相信我。这些小鸽子都是我日夜研究的对象。一个男人的妻子要是在结婚之前已经放荡过,要是她只是轻挑地走上而不是走下婚礼的圣坛,那么这个男人就算有福了。结婚可以使她们变好,也可以使她们变坏。杰勒德,她毕竟是个老实人嘛。要是一个人不能把和他同床又同桌的老实姑娘像一块热蜡一样加以塑造,那他就算不上一个男人,半个男人也算不上。我告诉你,一个月之内你就能把这个撒娇的女人变成城里最正经的主妇,最温顺的妻子。要知道,她已经一半被驯服了。十有九个温柔的姑娘都会由于你刺伤了她们深藏的自尊心而终生恨你入骨,但她却以爱情还报羞辱。凭着约苏亚的号角说,她可真是个不记仇的宽厚的姑娘。你走了之后,她坐着思索,一言不发。这是她们女性爱上了谁的一个确切迹象,因为别的事她们都是说过后才考虑。再说,她谈到你的时候声音非常低,甜蜜地喃喃私语。这又是一个明白无误的迹象。箭已经射中,使她心痛。啊,你就高兴起来吧!你不说话?我看是定下来了。我将独自去雷米赫蒙,独自忧伤。不过,去它的!我才不在乎这个。只要我亲爱的朋友留在这儿,成为金头旅店的主人,人世的风暴再也碰不着他,我还担心什么呢?杰勒德!当你坐在温暖的炉火旁边,你会不时想起露宿的冷风瑟瑟的荒原,卧在湿漉漉的战壕中,或受伤躺在战场上而毫无慰藉的丹尼斯吗?不,”——下面这话他确乎是以一种高贵的感情说出来的——“不能说没有慰藉,因为不管是寒冷潮湿还是流血,当我仰面朝天躺着,想到我把亲爱的朋友和忠实的伙伴安顿在金头旅店,遭受不到士兵的忧患时,我的心仍然会感到温暖。”

“亲爱的丹尼斯,我有意让你说个没完,”杰勒德温存地说道,“因为,你说的每句话都显示出了一颗善良的心的无比珍贵。但你要想想,我的婚约是订在我心灵所向往的地方的。你是这样的忠实,难道你想使我不忠实吗?”

“愿末日降临在我头上,我把这个都忘了。”丹尼斯说道。

“那就别再说了。好丹尼斯,你去睡觉吧。除开玛格丽特以外,世界上我最爱的就是你了。我珍视你可贵的金心远远胜过一打这样的‘金发’。好了,请你在蔷薇色的晨曦刚出来的时候就叫醒我,好让我们在那纤手妇人没起床之前就上路。”

他们天一亮就起身,在厨房的火炉旁用完早餐。

丹尼斯问侍女,女主人是否已经梳妆完毕。

“没有哩。不过她已经下床。我现在正给她拿水去洗脸。”说着她用快开的水灌满了一个水壶,提上楼去。

“瞧,”杰勒德说道,“连大自然的水也得加高温以适应她的皮肤。那些选择最冷的冷水浴的圣徒是怎么说来的?趁她还没下楼缠住我们,赶快走了吧。”

他们付了帐,趁女主人还在洗她的纤纤玉手的时候,离开金头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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