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教堂执事把大块砖码拖进来的时候,神父对杰勒德说:“庄园主大人以前病得很重,曾许愿要把和他体重相等的面包和奶酪送给穷人,教会取其十分之一。”

“请容许我说,大人,如果阁下继续把手杖压在那边秤盘上的话,您会使秤称不准的。”

庄园主阁下露齿一笑,把手杖从秤盘上拿开,但又把身子靠在手杖上。神父客气而坚定地对此同样表示异议。

“真见鬼!这拐杖我怎么办?”庄园主叫道。

“请您把它伸出来,大人,离秤盘远远的。”

看到庄园主大人照此做了,因而陷进了他自己给神圣教会设的圈套,神父便对杰勒德说:“Cretensis_incidit_In_Cretensem!”我想这意思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接着,他带着一种献殷勤的表情说道:“如果阁下舍不得给上帝足重的话,您可以把老鹰放在仆役身上,这样就可以减少一磅的重量。”

“谢谢您的劝告,神父,”大人用责备的口吻说道,“难道我会为了微不足道的一磅重量而不愿让我可怜的老鹰得到神圣教会的福泽吗?不管怎么说,我宁肯魔鬼占有我和我的房产,也不肯让魔鬼占有我的老鹰。”

“感情亲密。”神父耳语道。

“禽与兽之间的感情亲密。”杰勒德耳语道。

“嘘。”神父显出惊恐的样子。

大人的重量终于被登记下来。但我相信上帝并不会用圣殿的天平来称量他的感恩报德之心。

我的学问浅薄的读者们,切不可认为此人或此人对健康以及美好天赋的恩赐者谢恩的表现有任何乖谬之处。人们是以不同的眼光来看待死亡和已经过去的疾病的。当人们进行一笔交易的时候,他们总是争取有利可图的一面,而不管他们是和人还是和上帝打交道。在这方面,说到底,我们现在仍然和四百年前一模一样,只是当时我们或多或少更天真坦率一些,因为在那较原始的时代,物质胜过心灵,一切感情都采取物质的形式,因而那种坦率性就显得更为露骨一些。人们用鞭答来表示忏悔,用数念珠来进行祷告,用蜡烛来笼络圣徒,把鱼放进肉体来制裁灵魂,浸在冷水中来控制激情,并用一英担二英石七磅三英两一钱的面包和奶酪来为恢复健康报答上帝。

当我这个难得讲道而且又讲得很不高明的人在此讲道的时候,好神父一直在烦请庄园主走进教堂,吩咐该为他的高祖父做点什么。

“去你的!怎么,你把他挖出来了?”

“不,我的大人,他从来没安葬过。”

“怎么,那个老传说到头来还是真的咯?”

“完全是真的。今天工匠在他们修理的柱子里发现了一具笔直的骷髅。我本想马上派人去找大人,但我知道您会来这儿的。”

“是他!是他!”这骷髅的后裔说道,同时加快了步伐,“让我们去看看这老家伙。我看这年轻人是个外乡人。”

杰勒德欠欠腰。

“你要晓得,我高祖父临终时也不低头,反对和他的祖先一起躺在教堂过道底下,任卑贱之人从他身上踩过去。于是,如传说所讲的那样,他叫他儿子(我的曾祖父)赌咒,将把他笔直地葬在教堂里的一根柱子里。”——说到这里,他们已进入一个走廊——“因为他说:‘我不许任何卑下之人从我肚子上踩过去。’这调皮鬼!”正说着的时候,大人阁下很灵巧地用拐棍拨开了一个小孩在过道当中滚着向他蹦跳而来的头骨。那小孩一看见他干的好事,就吓得连喊带叫地跑了。大人阁下狠狠地把头骨朝那奔跑的小孩扔过去。神父惊叫一声,伸出手来阻挡他,但为时已晚。神父痛苦地大声呻吟了一下。这一呻吟好像召来了恶作剧的精灵。一大群小孩从某个埋伏处冒了出来,看不见,但听得很清楚,像是从浓密的树林里飞起来的一群鸟,嘁嘁喳喳着跑出了教堂。

“嘿!这些可恶的小娃娃!”神父叫道,“工匠一去吃午饭,教堂就被他们闹翻了。祷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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