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帝问计于平,平曰:“韩信变诈百出,人不可测。以臣愚见,惟陛下伪游云梦,可以擒信耳。盖古者天子四时巡狩,随东西南北,各有所适,以观民风,陛下命驾出游云梦,会诸侯于东楚西界,传制有出巡而不至者,命将统兵代之。韩信闻陛下驾幸东楚,必出郊侯驾,待渴见之时,即便令武士擒之。此特一人之力耳,不尤胜于诸将劳师动众,然后以决胜负耶?”帝闻平言甚喜,乃降诏告东路诸侯:“朕于庚于六年冬十二月,驾幸云梦,会诸侯,以省方观民,欲采四方风俗著为令典,以示天下。如有不至者,命将统兵征之。”帝同文武群臣,出离咸阳,至陈蔡,英布、彭越等自东路迎接汉帝不题。

有韩信闻帝诏旨,与左右计议曰:“前日随何传说汉帝知我隐藏钟离昧,有人谗言害我,欲杀钟高昧以塞人口,我念钟离昧乃故旧,不忍加害。不意帝出游云梦,倘知我隐藏钟离昧,决疑我有他意。不若还依随何之言,杀昧以见帝,庶解帝疑,而塞人言也。”于是到后花园见钟离昧,备说:“汉帝出游云梦,恐知汝在我处,决疑我与汝交通,不惟无益于汝,亦无益于我。今欲杀子以献于帝前,以释我罪,此出于不得已也,汝亦不可怨恨。”昧曰:“将军不可自误!今日杀吾,不日即随手杀将军:前日之言,非给将军也。”信曰:“宁帝负我,我决杀汝,以表我无叛心也。”昧乃大骂曰:“胯夫何乃无情如此!全不念我昔日之义!恨我不见汝死之日耳!”遂引刀自刎而死。

却说钟离昧自杀,韩信遂将昧首,前来云梦见帝,帝曰:“钟高昧隐藏许久;见我出游云梦,事机已露,然后来见,非汝本心杀昧也。”喝令武士将韩信缚了。韩信大叫称屈,帝口:“汝如何称屈?”信曰:“臣乃陛下开国功臣,无罪而缚之,这不是冤屈?”帝曰:“汝葬父母而侵夺民田,使百姓敢怒而不敢言,怨声载道,非所以藩屏王家,其罪一也;无事陈兵出入,以示威武,使四方见之者莫不寒心,其罪二也;钟离昧为楚臣,尔无故隐藏在家,意图为心腹爪牙,其罪三也。有此三罪,反状已露,以此缚汝,汝复何说?”信曰:“葬父母,陈兵出入,隐藏钟离昧,三事皆有分解。臣昔布衣时最贫窘,父母死无葬地,偷殡于他人地上。今受封王爵,正欲荣显父母,遂起造坟墓。相邻民地,修筑墙垣,未免少为侵占,臣初不知,非敢有意侵夺之也。陈兵出入,非敢无事扰民,盖为陛下初得天下,楚之余孽尚在,若不示其威武,则人心不知畏惧,恐复生乱。臣时常领兵出巡,正欲与陛下除残贼,以安地方耳。钟离昧与臣旧交甚厚,臣在楚时,项王屡欲杀臣,深得昧救兔,臣不敢背德,以此隐留在家,正欲面见陛下,开陈其贤,欲期留用。今闻陛下听信谗谤,遂不得已杀之,投见陛下,臣无他意,何为有罪?”帝曰:“汝昔日伐齐,不顾郦生说降之功,必欲矫诏得齐,而求假王,汝意已有擅专之僭;后我被楚兵围困成皋,屡次求救,汝坐观胜负,略无救援之意;既改封于楚,终日怏怏不乐,汝心反复不定,终必作乱,今我出巡云梦,知汝必来相见,就擒之,汝有何说?”信闻帝言,长叹曰:“诚如人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烹!”帝闻信言,尚犹豫不决,遂收楚王印。仍缚于车后。

帝车驾行至云梦,离三十里,天色已晚,帝下车,乘白龙马,按辔行到一大林。方入林,忽龙马咆哮,想林中必有刺客,即令樊哙带百人入林探看。哙入林搜看,见一壮士,年近三十,挽弓带箭,藏于林中,哙即捉住见帝。帝曰:“汝何人?在此隐藏?”其人曰:“臣乃准阴一少年,蒙楚王韩信厚恩,昨闻陛下不知因何罪缚信,以此藏于林中,等信过,欲劫夺之耳。”帝曰:汝非劫信,实欲射我。幸赖龙马示警,未遭汝害,若我误入林中,必遭毒手矣!”令左右击死,左右军举金瓜将壮士打死。韩信在车后,闻少年藏林中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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