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和领了言语,辞别侯景而行。不则一日,已到京师,日间不敢进见,捱至夜间,叩门请见。管门官道:“黑夜之间,大王饮宴,有事明早来罢。”丁和道:“有机密重事,要见大王。烦乞通报。”管门官见说是报机密事的,只得通报。临贺王即教丁和进密室里相见。丁和参拜已毕,将侯景书双手奉上。正德拆开细看,书云:

臣河南王侯景,敬启殿下:今天子年迈政荒,所为颠倒。大王属居储贰,仁政远乳四方景仰,执掌权衡,声名赫奕。反被一二奸臣所谮,重遭废黜,人心共愤,四海称冤。大王何不乘此天与人归之时,奋勇除奸,早正大宝,以副亿兆之望。景虽不才,愿效一臂之力,若有驱役,万死不辞。诚千载一时之机会也,臣景执鞭以待。

正德看罢,未能决断,差内臣连夜召长史华一经议事。华一经承召来见正德,礼毕,临贺王访华一经至后殿,将侯景之书,与之观看。一经观毕,临贺王道:“此事还是如何?”华一经道:“殿下尊意若何?”正德道:“孤屡被朝廷叱辱,此恨未消,患无羽翼,暂且隐忍。今得侯景相助,正孤扬眉吐气之时,如何不允所请?”华一经道:“殿下尊意,虽然如此,自臣观之,乃是侯景诱殿下之术耳。”正德道:“何以见之?”华一经道:“侯景叛魏归梁,非其本意,正欲使梁、魏交兵,就中取事。不意魏与我国连和,侯景大失所望。事梁不屑,归魏不能,手握兵权,焉肯俯首听命于人之下?意欲大举,又恐人心不服,故借大王之名,以自行其志。殿下不可为侯景所愚。”临贺王道:“孤与侯景,素未相识,彼焉知孤心中之事,敢来愚惑?今孤正欲借侯景兵力,雪我心中之忿,长史不必多疑。”华一经见正德之意已决,不敢再谏,唯唯而退。正德不听长史之言,出殿对丁和道:“孤有此心久矣,亲无隙可乘。今得侯将军相助,深邃孤愿。多拜上你主,早晚发兵,孤当内应。机事在速,不可迟误。”教内库官赏丁和银五十两,彩缎四匹,发付回去。

丁和领赏,拜辞临贺王,径回河南。见了侯景,将上项事备说一遍。又道:“临贺王专等主公早晚起军,彼为内应。”侯景遂调选人马,择日起军。马步军兵共三万七千,战将五十员,用丁和、马之俊二将为左右羽翼,浩浩荡荡,杀奔建康城来。是时承平日久,民不习战,闻得侯景起兵寿阳,军马骤至,远近惊惶。一路守城官将,望风而逃。侯景兵不血刃,夺了二十余处城池。当日丁和率领军马,杀到睢阳城下,只见城门紧闭,城上四围,遍插旌旗。丁和回马,至中军报说:“睢阳城有人把守,难以前进。”侯景大怒,号令众军,用力攻城。金鼓喧天,喊声大振。

却说本郡刺史姓虞,双名天敏,举孝廉出身,为人廉能清正。已知侯景作反,杀进关来,一面急申朝廷,请兵教应,一面调拨军兵,把守城池。当日闻得侯景军到,分付军士四门谨守,自上城楼观看。只见侯景骑着黄骠马,穿绣锦战袍,金盔金甲,耀日光明。领一班部将,在南门下耀武扬威攻打。其余将士,分攻四门,团团围住。真个是杀气连天,旌旗蔽日。虞天敏见兵威甚锐,心下忧道:“我这城池,是紧要地方,若被他得了,到京都如破竹之势。欲要出战,兵微将募,力弱难支;待要固守,奈何钱粮缺少,米谷不敷,又恐坚守不住。”心里烦恼不决,只得回衙,和夫人史氏计议。夫人道:“相公主意,还是如何?”虞天敏道:“拒敌不能。守城无力,不如弃城而走,再做区处。”夫人大怒道:“相公素读圣贤之书,不知忠孝之道?朝廷大俸大禄,除你为一郡刺史,身享富贵,荫子荣妻。今一朝贼至,即欲弃城而走,岂大丈夫之所为也!妾不忍见君为不忠不孝之人,请先死以报国恩。”虞天敏所夫人所说,满面羞惭,谢道:“承夫人指教,下官岂敢背国忘君?无奈孤城难守,食君之禄,自当死君之事。”史氏道:“相公此言,才是为臣之道。城中粮食尚可支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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