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杀牛宰马,祭赛天地。三人在殿上焚香歃血,拜为兄弟。薛志义年长为兄,立为寨主,李秀坐了第二把交椅,苗龙坐了第三把交椅,次序而座。小喽啰都来参拜了新大王,大吹大擂,饮酒庆贺。苗龙说及:“林住持近来得了异术,远寄这一道灵符,救李二哥出来,实为奇异。”李秀道:“林住持别后,不知逃往何处去了?他是万夫之敌,又兼能行术,苗三弟既知他踪迹,何不接他上山,天下无人敢当矣。”薛志义道:“贤弟不知。林住持向日逃难之时,亦曾经我这里过,再三款留不住,坚辞去了。目今在魏国石楼山庄上。为贤弟受苦,又去求他上山,同举大事,欲要攻破皇城,救取贤弟出来。林住持再三推托,止传授灵符一道,以救贤弟,果得相会。我山寨中若得此人,何愁四海群雄?”
正说话中,适值沈全执壶斟酒。李秀看了道:“这人好生面熟,那里曾相会来?”沈全道:“小的好几次到大王店里吃酒耍子,又来赔钱,大王却忘了?”苗龙笑道:“兄岂不知,这就是钟守净那话儿的对头,浑名唤做蛇瘟沈全。”李秀拍掌道:“这厮真实是个蛇瘟,男子汉一个浑家也管不得,容他去相交和尚。罚一大觥酒。”众人抚掌大笑。沈全彻耳通红,自斟着酒吃,禀道:“三位大王止念感恩,不思报怨。林老爷大德,因当重报,钟和尚大恶,不可不诛。就是小人们,也是有气性的,见淫妇奸僧通情来往,忿忿怀恨,怎能够一刀砍死,才消些气。可奈身单力弱,孤掌难鸣,没奈何暂且含忍。今三位大王如此英雄,有了军马,何不杀至妙相寺,将这些淫秃尽行诛戮,也教江湖上好汉传说一声,岂不是留芳百世!”李秀拍着桌子道:“这人也讲得是。蛇无头而不行,大哥三弟,何不择日起兵,杀这些和尚,以消林住持之恨?”苗龙笑道:“薛大哥与小弟每每在心要发军马,诛此恶僧。因无良谋,不敢兴兵。日者已曾请林住持上山商议此事,他有回书在此,二哥一看,便知分晓。”令管文房头目,取书出来。李秀看罢,笑道:“据林住持所言,皇都地面,一时难以进兵。依小弟愚见,杀这钟和尚,只在反掌之间耳。”薛志义道:“二弟何计可以杀之?”李秀道:“若依我这一计,不必兴兵发马,厮战争持。止用我兄弟三人,管取结果了一寺和尚。”苗龙道:“这妙相寺殿宇广阔,僧众极多,不比小的去处。本寺和尚,何止五七百众,外有游方挂搭僧人,不计其数,怎地只我三人,就能杀得许多和尚?”李秀道:“大哥勇猛,三弟聪明,却不知兵行诡道。比如寺中和尚,要我等一个个亲手杀过,毕竟有些漏网,安能尽绝?必须如此如此而行,管教他一寺秃驴,尽遭毒手。走了半个,不算好汉。”薛志义道:“此言暗与韬钤合,初出茅庐第一功。”苗龙道:“倘有追兵,不放出城,如之奈何?”李秀道:“这又有计了。只消恁地这般。若有官军追来,杀他片甲不回,方显我弟兄们英雄手段。”薛志义大笑道:“有如此妙计,何况杀这几个秃驴,便与梁主争衡,又待何如!”三人大悦。酣歌畅饮,尽乐通宵。李秀自差人到鸡嘴镇搬取浑家和伴档上山欢聚不题。
再说钟守净自从在梁主驾前暗用谗言,逼林澹然离寺之后,放心大胆,昼夜和黎赛玉取乐。本寺大小和尚暗暗怨骂,只畏钟守净财势滔天,又见林澹然的样子,因此钳口结舌,无人敢谏。有正气些的,都离寺云游去了。便是行童来真,通了消息,又有奉承钟守净的,背地说他搬嘴弄舌,以致林澹然知风逃窜,这钟守净听了大怒,把来真朝捶暮打,受苦不过,也逃亡去了。次后沈全回家,暗中又着人去害他性命。有人通风,沈全得知,弃家逃命。钟守净又在本府用了钱,诬告沈全做窃盗在逃人犯,叠成文卷,做了一个照提。自此拔出眼中钉,挑却肉中刺,果然朝朝七夕,夜夜元宵,恣意淫欲,往来无忌。后来赛玉有孕,钟守净央赵婆赎一帖堕胎药,打下了冷子宫,再不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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