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作善从来是福基,堪嗟世道重囗黎。

三乘未祝皇妃寿,万镒先为快士窥。

纸帐漫惊禅梦觉,黄金应使盗心迷。

变生肘腋缘何事?只为奢华一着非。

话说丘吉荐林澹然于朝,梁武帝大悦,即敕光禄寺大排蔬筵款待。丘吉、澹然谢恩出朝,光禄寺中已差人迎请。众官见礼毕,分宾主登筵,奏动一派鼓乐,互相酬劝,至晚不散。丘吉同林澹然在会同馆驿中安歇。

次日五更,枢密院官传出圣旨,着礼部官送林长老进妙相寺中,封为僧纲司副法主、妙相寺副住持、普真卫法禅师。钦赐袈裟冠杖等项有差。升丘吉为晋陵郡丞。又差僧纲司僧官率领人众,各执宝幢细乐,一同送到妙相寺来。正住持钟守净,率领本寺僧众来迎。林澹然一行人进寺,俱人佛殿,参佛谢恩,次后一一行礼坐下。礼部侍郎程鹏道:“此位排师姓林,法讳太空,别号澹然,祖居东魏。才德兼全,智勇足备,在嵇山除了恶兽,救济万民,睢阳县尹丘先生廉得,荐为宝刹副住持。奉圣旨,令下官送登法座。伏愿二师同心阐教,合志修持,互相翼赞,大转无量之法,使佛日增辉,皇图巩固,勿负朝廷恩典是幸。”钟守净道:“早晨圣旨到来,山僧已知其详。目今寺中屡遭贼寇,为此日夜索心。今幸林住持飞锡光降,敝寺增辉多矣,敢不尽心听教。”林澹然道:“小僧本意云游方外,托钵随缘,不期偶逢丘县尊荐拔,得面朝廷,又蒙圣恩钦赐为本寺副住持。小僧一介卤夫,不通文墨,惟虑才不称职,有负圣思。或有不到,乞师兄海涵指教为幸。”钟守净逊谢毕,排下蔬筵,邀众客进禅堂饮宴。酒行数巡,食供几套,众官起身告别,钟、林二住持送出山门,上马相别而去。其余人从,各有赏赐。

不说丘吉辞朝临任,特表妙相寺自从林澹然入门之后,光阴迅速,又早月余。二位住持打浑过日,我看你动静,你看我行藏,二人都冷眼偷瞧,无所长短。林澹然终是将门出身,度量宽大,器宇沉雄,不以财帛介意。待寺中众僧人等一团和气,本寺僧众,俱各悦服。钟守净毕竟是个小家出身,胸襟窄狭,吝啬贪鄙,爱的是小便宜,待人时装模作样。待着自己有些才能,不以他人为意,僧众外虽敬惧,内实不平。凡寺中一概钱粮财帛出入,皆是钟住持掌管,林澹然毫不沾手,惟坐禅念佛而已。又过了数月,时值初冬天气,黄菊篱边甲褪,芙蓉江上装残。寒威逼体,边关戍卒整征衣;冷气侵肤,山寺老僧修破袖。当日却值十月初三日,乃是梁武帝宠妃王娘娘寿诞之辰。圣上钦差内监、太尉,赍捧香烛纸马、钱米蔬菜。到妙相寺来,令钟守净、林澹然主坛。又差二十四员僧官,做七昼夜预修功德。免不得敲钟击鼓,诵经念佛,满寺僧众,各守执事,循规蹈矩,毫不紊乱。城里城外来看道场的,堆山积海,早惹动了一伙强人。

看官,你猜却是何故?原来钟住持欠了主张,每常寺院做道场,所用都是碰漆器皿;这钟住持以为朝廷宠妃生日,与寻常不同,供桌上都用那御赐的赤金香炉烛台、金丝果罩,供佛奉僧,碗盏之类,皆用金银。还有那古铜玩器花瓶,动用之物,尽是金镶玉碾,人间罕见,世上希闻,极其华丽奢侈。果然财动人心内中引动了一个歹人,姓苗名龙,排行第二,离禁城三十里,地名安平村居住。祖父出身微贱,全凭奸狡成家,创立田庄,颇为富足。父名苗守成,中年无嗣,也是祈神拜佛,求得这个儿子,就如掌上珍珠。只因溺爱不明,失于训诲,任性纵欲,撒泼放肆,长成来惟爱结交花哄,饮酒宿娼,秉好赌博。苗守成夫妇训治不落,郁郁成疾,相继而亡。自此家业凋零,田园卖尽。这苗二嫖赌不止,后来渐渐无赖,习了那飞檐走壁、东窃西偷之事。前村后舍,人人怨恶。故取他一个绰号,叫做“过街老鼠”。村坊上人编成一出曲儿,互相传唱:

老苗儿费尽了平生辛力,一味价剜肉成疮,经营货殖。可怜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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